第四章
“你…”婉盈抓着那张假面皮,颤抖得不能自己。
他浓密的剑眉下,果然有一双晶亮深邃的眸子,高
的鼻梁就跟他的人一样倨傲得紧,那两片弧形优美的薄
,相信所有女子都会渴望让他一亲芳泽。
太可恶了,他居然弄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具来吓唬她,这人存的是什么心?
“你走!”婉盈沉下脸,方才的
越顷刻化为死灰。她承认他确实长得惑
人心,但她更明白,自己绝不可以爱上他。爱上他终究免不了伤心离别,何苦呢?“不管是翠霞楼、胭脂坊、含烟馆…你喜爱上哪儿就上哪儿,需要多少银子我一律供应到底,只求你…离我远远的。”
“要是我不肯呢?”’
“那就只好我离开你了。”婉盈才支起上身就被他给
回去“你敢再动我一下,我马上咬舌自尽。”
“婉盈?!”他不认为他有那么讨厌。
“不许叫我的名字。”一把无名火熊熊燃上心头,在最亲密的时刻,她升起了最深的恨意,她恨他。
原本那白衣女子的柔情对她来说只是一则笑话,现在却化为无数的利刃一一烙印在她心湖里。
他一定让她见识过他俊逸潇洒的真面目,所以她难以割舍,眷恋再三。
天!她是他的
呀,竟比一名烟花女子还不如?!
“请让开好吗?”她的语气出奇的冷静,令笑天仇颇为惊诧。
“很晚了,你还要出去?”
他出自真心的关切,可惜婉盈不领情。
“是的。”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我要去找朱永廉,商量一点事情。”
“找他?”笑天仇回淮
城的第二天就已经耳闻朱永廉的为人,他是如假包换的
佞小人,三
四妾犹不改其
下作,找他能商量什么事?“不许去!”
婉盈一怔,疲倦地回眸看向他“麻烦你不要老是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我讲话,虽然我不如那些青楼女子懂得曲意奉承,但我终究是个人,;请你给我起码的尊重好吗?”
“我是担心你,所以才制止你。”
“谢谢你的确良担心,我不需要。”她从衣箱里取出粉紫
袍子罩在身上“朱永廉也许不如你飘逸俊朗,但他至少懂得疼惜我,我相信我跟他会…很好。”
“站住!”笑天仇不晓得哪来的火气,冲动地抓住婉盈,将她整个人丢到
上。
“你凶什么凶?”她只是随便说说,又不是真的跟朱永廉有暖昧关系,他犯得着气成这样吗?“就只准你一个人去拈花惹草,我就不可以…”
“没错!”笑天仇欺到她身上,将她紧紧
在下方,
暴而迅速地褪去她的衣裳“我要
子心中不许有第二个男人。”炙热的
瓣刷过婉盈的双颊,又移至耳畔,轻轻咬了一下她玉珠般的耳垂。
“啊!不要…”她还没准备好。
“要,现在就要。”他忍得够久了,他有权利索取这一切,因为他是她的夫君,这民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获得婉盈的心及她的身子。、
他在江湖上飘汤得太久了,认识他的人,无不清楚他是绝不动情的。有了情就不免牵挂,有了牵挂就不免伤怀,所以他宁可逢场怍戏,即使伤了许多纯情女子的心,他也不会做任何弥补。人世间原就像个炼狱,无所谓挚诚真爱、永恒不渝,越长久的聚首越磨人心肺,只有短暂的
绵才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男女情爱如此,父子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返回淮
城,心中的怨恨依然挥之不去。但他是个善于隐藏的人,过往岁月里的悲愁心酸,全数埋在心灵的最深处。一旦达成目的,就马上走人,淮
城又将是他夜午梦回的一处场景而已。
罢开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一样,干净俐落,无任何牵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遇见了楚婉盈,这个他第一眼就倾心的女子。
他渴望焦切的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即便他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那股冲动,仍然无济于事。这世上,只有她能抚慰他魔驳憔翠的心,但她愿意吗?
笑天仇没空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沸腾的血
已淹没了他的理智,”他要她,要得如此仓皇失措。
“你是坏人;是大坏蛋!”婉盈罗衫尽褪,瑟缩地屈服在他的怀抱里,随着一波恐惧换过一波
越,她
惘了。
她素来珍惜自己的一切,希望以最完美的身心献给所爱的人,与之厮守一生。十八个年头里,她率
归率
,可从不曾为谁动过凡心。上门提亲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媒人的鞋不知踩坏了多少双,终究无功而返。
或许是造化弄人,竟迷糊栽在他手里。
这个对她来说依然陌生的男子,会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还是悔恨?
婉盈不敢去想,想得越深就越忐忑,反正,今夜她是逃不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笑天仇抹去汗水,带着一脸歉意地睇视着她。
婉盈泪盈于睫,显得楚楚可怜。他忍不住伸手拂去她额前的刘海,贪恋的眼眸仍驻留在她脸上。
“你打算就这样睡在我身上吗?”她快
不过气来了。虽然他既高且壮,但一点也不胖,却不知为何会那么重?
笑天仇抿嘴一笑,翻身躺到她左侧,双手犹抱着她不肯放。
“放开我啦!”纵使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
,婉盈还是不习惯和他祖裎相见“我…我好热。”
笑天仇解意,忙把被子拉开,替她扇凉。
婉盈原先颇开心他变得体贴了,待低头一看,才知道半截娇躯一览无遗。
“你这登徒子、大
魔!”她尚未发动粉拳攻势,笑天仇一
身又
上她。
“不可以用这种语句批评自己的丈夫。”
“这还算客气的。”婉盈实在不想碰触他赤
的身子,可是再不把他推下去,她真的会气竭而亡“你…”双手一搭在他
前,她就后悔了。
笑天仇的脸庞马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旋即俯身再度攫她的朱
,尽情恣意地吻
着。
他会法术吗?为什么一个吻就可以唤起她所有感觉?她应该怨他、恨他、讨厌他才对呀!莫非是她前世欠他的?
糟糕!三更天了吧?她非去找朱永廉不可,否则她和南方大人的计划岂不要功亏一溃了。
“喂!你快停止。”
“怎么啦?”笑天仇一向自信满满,孰料第一次动情就碰上婉盈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子,着实令他沮丧得很。
“我有重要事情,必须出去一趟。”她觑着空档,赶紧由他腋下钻了出去,拎起衣衫披上。
“去哪儿!”他的俊脸显理出不高兴的神色。
“去朱永廉家。”她老实的说出目的地。
糟了!方才就是因为提起朱永廉才让他怒不可遏,这下竟又不小心
口而出。
“我说过了不准去!”他虽然不了解婉盈和朱永廉之间究竟有何瓜葛,但他却很明白,一名女子半夜三更找一名男子,是绝对有违善度风俗的。
婉盈最是无法忍受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事情不问清楚就大吼大叫:“当丈夫就那么了不起啊?”
“抱歉,事态紧急,我非去不可。”奇怪,她的绣花鞋呢?这登徒子一定是把她的鞋子藏起来了。
婉盈心中着急,干脆趴在地上东翻西找。咦,怎么会跑到他的靴子底下去了?她正要伸手去拿,笑天仇竟一脚踩了上去。
“喂!你这是什么行为?”.真没风度!
“这是让你明白我不希望你出去,如果你敢拂逆我我意思,我就会大发雷霆,然后就舍有人遭殃。”他冷冷地撂下威胁。
婉盈心中一凛,马上又恢复镇定。她最讨厌人家胁迫她了,若是好言相劝,她也许还听个一、两句,若是
声威吓,她一定跟对方僵持到底。
“我被你害得还不够糟吗?你自己看看,够凄惨了吧?”
夫
同享鱼水之
,怎能用“凄惨”来形容?笑天仇不能同地攒紧眉头。
“做人不要太过分,我对你已经够忍让的了。”哼!不还人家鞋就算了,光着脚丫了照样走给你看。
望着婉盈的背影,笑天仇蓦然涌起一酸涩的情绪。“你不觉得应该做点解释?”
“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不急着寻花问柳的话,我也许跟你说两句。”
她丝毫不留恋吗?在他们那样亲密之后,她居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别的男人。有什么事情会比陪伴,自己的夫婿还重要?
笑天仇心一冷,反手拎起
边的长袍套上,抢在婉盈前头夺门而去。
“喂!你…”婉盈不晓得自己已经深深伤了他的心,还以为他嫌家花不如野花香,连一夜都不肯留下,就匆匆离去。
站在回廊下,她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追悼自己的不幸遭遇,然后才提起精神往朱永廉那儿。
***
“郡主此言当真?”朱永廉兴奋得眉飞
舞。这几天他闲卧在
上,翻来来覆去就地在绞尽脑法,如何才能将南方钺一举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为官近十年,他的宿敌多得算不清,其中就属南方钺最敢触他的霉头。两个月前,他的小舅子为了半亩地,失手打死了一名佃农,本来地方官已经草草结案,不料这件事居然传到南方钺耳朵里,说什么也要替那佃农翻案,还一状告到刑部去,弄得皇上都知道。结果不仅处死他小舅子,还罚他停半年,恨得他咬牙切齿,发誓非把南方钺整得惨兮兮不可。
运势来了,果真城墙都挡不住。他作梦也没想到楚婉盈会来告诉他这天大的好消息,而且还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莫非他官运顺畅还兼走桃花运?
婉盈见他高兴得口水都快
出“打铁趁热,南方钺这二十口箱子,一定是用来装载金银珠宝,或珍奇骨董。”
“我想这不太可能,”朱永廉其实跟婉盈同样的想法,却故意疑东疑西,拖延时间,好留住婉盈,让他一次看个够。“听说南方钺是个清官,家里穷得连妾都讨不起,他哪来那么多金银财宝?”
“笨!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像你跟我爹贪脏枉法到满城皆知的地步?人家那才叫高明,假设他没那么多财宝好装,订二十口箱子做什么?吃
撑着还是脑袋有毛病?”
“郡主所言极是。”朱永廉拍马
的功力深厚,就算被训得验面无光,也照拍不误。“那…依郡主之见,下官该怎么做呢?”
“害人的招数你不是最多?”婉盈不屑地瞪他一眼“早知道你这么钝,我就不来了,找我爹还省点事。”
“呃…是是是。”朱永廉毕竟是众
臣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马上警觉婉盈今夜前来必定另有目的。以她平常老家跟她爹唱反调的行为推断,她应该不可能帮着自己去陷害南方钺才对,除非她对他芳心暗许。
极有可能哦!听说她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盗匪,成天只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哈!难怪她不避嫌疑,夜午前来相访。明白,明白!
朱永廉觉得自己一下子伟大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范滥得一塌胡涂。
“下官明儿就去禀告皇上,揭
南方钺私受贿赂、暗藏巨款的劣行。”
“不急。”婉盈冲着他不安好心地嫣然一笑,震得朱永廉心花怒放,险些把持不住。“依我看,你还是派个人潜入南方府邸探查清楚,以免有个漏失,反倒害了你自己。”
“高明!”朱永廉巴不得将心掏出来送给婉盈,以示他的坚信不移“下官一定派人去调查得仔仔细细,让他百口莫辩。还有…郡主您今儿夜里,就在这儿歇息吧?”
“放肆,你当我是什么人?”
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也身上来。
“既然您不…”朱永廉经她一吼,恼羞成怒,马上板起面孔“下官想要明白,郡主三更半夜跑来告知这些事,—究竟是何居心?”
小人就是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千两。我需要一千两打发笑天仇,而你则需要我的消息扳倒南方钺,咱们这可算是各取所需,各
所恨。”婉盈早就把藉口想好了。
果然是与笑天仇有关。尽管不是来找他抚慰心灵、肖解寂寞,朱永廉还是有些得意。他这人就是不得别人好,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都是他最擅长,也最喜爱做的事。
“区区一千两纹银,郡主何需下官帮忙,难道王爷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来?”
“我爹是有名的守财奴,他若肯给我,我还用得着没头没脸的来找你吗?”
这话倒是不容置疑。朱永廉和楚添啸狼狈为
了十几年,从没见他大方过,就连偶尔和同僚们吃饭、喝酒,临到要付帐时,他就故意装醉,藉以逃避。婉盈跟他要一千两,岂非要。他的命?
“难得郡主看得起下官。”朱永廉慷慨地掏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婉盈“这一千两就请笑纳了。不过…”他
地眯着眼“希望郡主今后可别忘了下官这片赤诚…”
“本郡主自当永铭五内。”并非婉盈蓄意要骗走他这笔银子,而是不这么做难以取信行他。唉!做人真难。
“好说,好说。”朱永廉开始以恩人的窘态自居了。
婉盈见目的已达,懒得再跟他瞎耗乙“记着,这件事一定要去找我爹商量,凭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对付南方钺绰绰不余。”朱永廉说着大话。
婉盈暗地里翻个白眼,拜托,少吹几句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是怕你应付不来,而是找我爹做伴可以分担风险,确保万无一失。”
“噢,原来你指的是这个。”他不自在地晃动着身子。
婉盈冷冷一笑,假装没瞧见。
“叨扰过久,告辞了。”她纯
地跃上窗台,跳向围墙。
“等…等一下,我吩咐下人开大门让你出去,免得你摸黑不小心受伤了。”
开玩笑,那么一来,岂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她来找过他?哼!坏心眼!
婉盈没理睬他,兀自登树翻墙离去。
五更天了,顺便吐吐苦水、数落数落笑天仇,以抒发
中的郁气。
主意打定,她即刻拐过月
门,转向风华楼旁的小道,往棠儿的住所“晚枫晓筑”快步疾行。
棠儿是五年前婉盈在莫愁湖畔认识的。当时有五、六名歹徒垂涎棠儿的美
,想要轻薄她,正巧让婉盈给遇上了,她二话不说,马上冲过去打算来个见义勇为,没想到反被那些歹徒追得满街跑。所幸棠儿武功高强,以一抵六,将也带回自己在城北所居的桃花园,否则她现在八成已经尸骨列存了。
婉盈与棠儿相
之后,觉得她单独住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太危险,便自作主张地帮她请了三名丫环和一句园丁,并且在桃花园外遍檀香枫。由于这些枫叶每年到秋末冬初才开始转红,因此婉盈便为它取名为晚枫晓筑。
此时恰逢仲
时节,园子里花絮纷飞,姹紫嫣红,美人胜收。
婉盈推开门栏,见小木屋
出一沫晕黄的灯光,甚觉诧异。按棠儿的习
,这光景她应该在园子里练功才对,怎么会待在屋里?
再走近些,便清楚听到两人喁喁交谈的声音。
“棠儿姐!”婉盈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纪姑娘?!老天爷!”她惊呼一声,仓卒地把门关上。“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爹派了大队人马到处搜查你的下落,万一被他逮到,不仅是你,连我跟棠儿姐姐都会跟着遭池鱼之殃的,你知不知道?”
“所以我才不敢出去嘛。”纪飞燕穿着缕金白蝶云红长裙,对她念念不忘。“在这儿有棠儿姑娘保护我,还照料我三餐饮食,真教人乐不思蜀呢。”
“她是赖上我了。”棠儿淡然一笑,似科并不以为意。
相较与纪飞燕的风
妩媚,棠儿则显得秀丽而端庄。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听说你成亲了,竟连一杯水酒都不请我喝,朋友是这样当的?”
提到“成亲”这件窝囊事,婉盈就难过得想大哭一场。
“那不叫成亲,叫遭劫。你应该也听说了,上个月中旬,李铁勾夜闯王府,强借粮草。”
“原来如此。你该不会是让李铁勾拐回去当押寨夫人吧?”
“不是、但悲惨的程度差不多。”
“怎么好人都没好报?”纪飞燕临入虎口,端赖婉盈搭救,因此便认定她是一等一的好人。
“你既然没让李铁勾挟持回,想必是有善心的高人出面替和亲王府解围。”棠儿不愧是江湖儿女,一猜就中。
“他长得是很高,可并不善良。”
“谁?”
“他说他叫笑天仇。”名字跟人一样稀奇古怪,虚虚实实,不知是真是假。
“笑天仇?”
儿端了一杯热茶,原是要递给婉盈的,却突然滑落地面,溅了一地。
“棠儿姐姐,你没事吗”莫非笑天仇那个大坏蛋也欺负过你?”否则她干嘛吓成这样?
“他不是坏人。”棠儿低声辩解,神色已恢复原先的泰然自若。“起码在扛湖上没人会宋批评他。”
那他们一定是太过善良,不然就是脑筋有问题。婉盈可是百分之百的认定,笑天仇是从头坏到脚。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识他?”婉盈疑惑的问。
“何止认识,我们还曾经是一”她然而止,戛然而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是什么?”婉盈的直觉告诉她,棠儿和笑天仇之间一定有一复杂的过去。
“没…没什么。”她赶忙别过脸,避门婉盈询问的眼神。“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何必提它?倒是你们,他…他待你好吗?”
“你没听婉盈说她很悲惨吗?”纪飞燕白道。
匪夷所思的是,棠儿好像
高兴听到这样的结果。婉盈心下一惊,她们可是闺中密友,棠儿怎么可以存着这样的居心?
难道…笑天仇曾经追求过棠儿,或是棠儿以往曾倾心于笑天仇?:而后者的可能
显然要高一些。唉!她究竟嫁的是什么样的丈夫?除了棠儿,他还招惹过哪些女子?使哪些女子黯然伤怀过?
最重要也最令人怕惑不安的是,他有过
妾吗?他能在一夜之间,轻而易举地娶了自己,又为何不能同时在许多地方拥有大小
妾呢?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她不该在失去清白之后,才考虑到这些。她可不愿意跟别的女子分享丈夫的爱,她没那个度量。
刹那间,婉盈思绪如涛,只是想着该如何逃离淮
城,逃出笑天仇的魔掌。她宁可孑然终了此生,也不愿卑躬屈膝地由着笑天仇予取予求。
“婉盈,婉盈!你在发什么呆?”棠儿推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婉盈。
“啊!没有。”她不自然地咧嘴一笑,将原本想对棠儿大吐特吐的苦水全都咽回去。:我只是在想,如果棠儿姐姐真认得笑天仇,可否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为人行事?”
“他没告诉你?”棠儿语气中掩不住得意。
婉盈的心倏然沉人谷底,没想到她们的友谊是这么经不起考验。
“没有。从新婚之夜他就一直待在翠霞楼,到昨儿夜里我才又遇见他。”婉盈没骗她,尽管笑天仇三
五时会回和亲王府一下,但每次都正好碰上她有事外出。
“这种丈夫你还要他做什么?”纪飞燕气愤地杏眼圆睁,双手叉
“你爹财大势大,难道就制不了他?换作是我,老早雇杀手把他剁成七七四十九块,丢到后山喂狼去。”
“笑天仇如果这么容易被翻伏,那他就不是笑天仇了。”棠儿幽幽地说。
这段话每个辽都浅显易懂,但总合串连起来却教人一头雾水。
“麻烦你解释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一名绿林匪类能有何守人的能耐。”
“他不是匪类。”棠儿不仅心仪笑天仇,而且极为敬仰他。“他是江湖豪杰。七年前陕西大
,就是他召集十六大门派将战祸给消弥的;五年前云贵大旱,也是他冒险夜探巡抚衙门,说服金大人开仓送粮;并且
迫乘机囤积粮草的仁绅
商们低价出售米麦。以后一连数年,他的义举侠名遍布大江南北,江湖上只要提起笑天仇三个字,任谁都要敬畏三分。”
一席话说得婉盈和纪飞燕都不
猛咽口水,瞠大眼眸。
“如此说来,他是兼爱天下,独薄于我了。”婉盈鼻头一酸,眼泪已不听使唤地淌向两腮。
“所以说,他仍是很可恶的。”纪飞燕无论如何都跟婉盈站在同一阵线。
“也许…”棠儿同情的目光瞥向婉盈“他还没遇到足以令他渴望厮守一生的女子吧!”
“胡扯!”纪飞燕颇为不满“既是如此,何必娶
?娶
却不好疼惜,便是负心且薄信。楚姑娘,你先耐心候着,我这就替你找那个薄情寡义的东西,骂他个狗血淋头。”
“不可冲动。”婉盈慌忙拦住她“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去,万一让我爹逮个正着,不全完了?”
“婉盈考虑的是。”棠儿的神色出奇的平静。在以前,纵使婉盈只让几名
头小子欺负,她也会同仇敌忾,地去替她讨回公道,而这会儿却大不相同,她的冷淡令婉盈好伤心。“这种事不是骂两句就能解决,一切还得看婉盈的造化了。”
婉盈嘲讽地牵起嘴角“需要造化的不是我。如果棠儿姐姐肯大力帮忙,劝服笑天仇高抬贵手放了我,小妹必当感激不尽。”
“婉盈!”她总算意识到婉盈的不悦。
“这是一千两银票,请纪姑娘好生收着。过些时候,我爹的搜捕行动和缓些,你就赶紧逃寓淮
城,走得越远越好。”婉盈把银票
到纪飞燕手里。
“在这个节骨眼,你就只考虑到我。”纪飞燕感动莫名“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怎舍得走?”
“淮
城不是个好地方,不只你该走,我也要走。”
“你…”棠儿忙问“你要上哪儿去?”
“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的地方?”语毕,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便翩然推门而去。
此时高挂,大地金烂烂地跃人眼睑,婉盈却只觉得一阵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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