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谁在下棋
看着湖面上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玄武湖上,他如同一条游鱼般的向岸上游去,动作很轻很细,借着夜
的掩护,他顺利的躲开淮王护卫的巡逻小艇,到达岸上一处隐秘之地。
他一到这里,就将身上的水靠
了下来,然后用布擦了擦了身体,换上放在这里的干净衣服。几番整理之下,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一个如同私塾西席般的老头,借着此时偶尔投
过来的月光,可以发现他赫然是和苗姑姑等人联络的胡老。
胡老换好衣服后,没有多做停留,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肯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就迅速的隐入夜
中,直奔建康行宫而去。
小心的避过行宫守卫之后,他轻车
路的到达一个预定的偏僻房屋外,按照一定韵律敲了三下门,里面就传来一阵
低的声音:“进来!”
胡老推门进入屋内,因为没有点灯,屋内很暗,胡老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屋中最黑暗的地方,看不清他是谁,但胡老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这边的联络人。
看着眼前
蒙的黑影摇了摇头道:“目标的护卫太厉害,我们的人根本不够看,那几个川中的人也是草包,竟然让人活捉了去,看来要尽快通知桂大人,让他做好准备,不然就全完了!”
对面那人静静的听胡老说完,半晌没有开口,就在胡老有些怀疑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你脑葡定他们真的被对方活捉了吗?”
“千真万确,那个叫苗姑姑的被两个唐门的人抓住了,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说明对方的护卫中有唐门的人?难道不知有唐门的人在,这个女人的效用将会减低到最小?如果你预先说明,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机会!”胡老的语气中有种不满,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在坑他们,不少情报都和实际情况对不上,让他的精心布置因为实力不济而全军覆没,这让他很恼火。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了!”出乎他意料,对方的语气并没有因为行动失败而沮丧不满,反到透
着一种计谋达成后的喜悦。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没听明白我们失败了吗?”胡老的话语中充满着一种怀疑,因为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过这次行动会成功,反到是期望着他们的失败,这让他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用紧张,你只是不知道整个计划而已,这次的行动失败就是我们计划的开始。你过来,我这里有东西交给你,看后你就明白了!”来人的话语中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那种平静。
胡老怀疑的看了对方所在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的向对方走去。
什么也没发生,当胡老来到对方的面前,才发现对方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斗篷,连头也被遮掩在斗篷之中,面上还蒙了一块黑纱,让他看上去神秘无比。
“拿去,这个里面有最新的计划,你看后就明白了!”来人除了递给胡老一个小袋子,并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胡老接过小袋子,看了对方一眼,正要打开的时候,一道灿烂的剑光出现。
一蓬鲜血飞溅了出来,胡老倒了下去,手中的小袋子被扔到一边。
着胡老的愤恨不解的眼神,来人淡然自若的说道:“不用惊讶,你们本来就是用来牺牲的,还有你们那个桂如渊,桂大人也是一样。你安心上路吧!”
胡老听完,用手颤抖的指着他们,想要说几句,但此时
膛上的伤口涌出大量的鲜血,只能无力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无意识的僵动了几下,不再动弹。
如同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这个黑衣人拍了拍斗篷,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个老家伙的血竟然有这么多,可惜了这件衣服!”一边说,一边跨过胡老的尸体走了出去。
此时屋中就只剩下胡老倒卧在血泊中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动了一下,就在以为眼花的时候,胡老的“尸体”竟然半坐了起来,还如同诈尸一般的站了起来,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大袋子,愤恨的说道:“幸好老夫有准备,不然就被你们给卖了!我要快点去通知桂大人,不然就晚了!”
胡老自言自语的说完,就走到屋门口,左右观望了一番,然后借着黑暗离开了这里,消失在行宫围墙边。
**
建康皇宫,眠月宫内。
贤德王妃卓妙姿正在灯下批阅一份关于取消各地自行设置的关卡,并统一过往商税的公文,一道轻轻的敲门声惊动了她。
“王妃,雪王妃有事情找您!”
听出这是自己贴身宫女的声音,卓妙姿放下公文,轻声回道:“那就让她进来吧!”如果不是有事,念雪不会这么晚前来找自己,卓妙姿隐隐感觉到她来的目的是和殿下出宫有关。
没多久,一身便装的岳念雪就出现在卓妙姿的眼前,她一看到卓妙姿,就嘟着嘴说道:“姿姐姐,你知道殿下到那里去了吗?过几天他就要登基了,内务府已经将要用的衣服头冠准备好,本来我打算今天请殿下试穿一下,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竹那边说不知道,修总管和花总管也不见人影,小筠更说自己今天没有见过殿下,那个菊,无论我如何问,她就是不说,真气死人了,这件衣服不能耽搁的,所以小妹就过来问姐姐是否知道殿下到那里去了?”
卓妙姿看了看正鼓着气的念雪,淡然一笑:“妹妹坐吧,在姐姐这里不用客气。殿下的去向我确实知道,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和妹妹说说,以前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碰巧,妹妹既然来了,我就一并告诉妹妹好了!”
念雪疑惑的看了卓妙姿一眼,依言坐下之后,才不解的问道:“姐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卓妙姿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些问题想和妹妹说说。其实妹妹关心殿下,姐姐心里都清楚,但妹妹也要知道,殿下不是常人,他背负的责任比我们大的多,而且压力也比我们的要重。虽然他平
里从来不告诉我们这些,但我们却不能不明白。无论殿下如何迁就我们,可殿下始终会是一国之君,在很多方面我们必需要维护殿下的颜面。妹妹觉得了?”
念雪本也是冰雪聪明的人,闻声知意的说道:“姐姐是在说念雪将殿下的零用钱克扣掉的事情吗?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殿下有了这些钱就会跑出去花天酒地的,而且最近皇宫的开支也很大,就算加上殿下的零花钱,还是有不小的缺口,更重要的是,念雪觉得不能放纵殿下。如果由着殿下的
子来,不知最后会闹出什么来,到时就不好看了。”
卓妙姿含笑看着念雪:“妹妹果真是明白人,不过妹妹的考虑忽略了一点,姐姐问你,就你看来,殿下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
念雪摇摇头,卓妙姿接着问道:“那你说平
你,是殿下要处理的事情多,还是我们要处理的事情多?”
“这个当然是殿下要处理的多,姐姐为什么这样问了?”
“那就是了,殿下的能力既然在我们之上,而且又知道分辨事情的轻重,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放心他了?我知道妹妹平常闷了会去找老夫人聊天,甚至帮老夫人去种种花什么的,姐姐也同样有一些类似的爱好来排遣自己的烦闷。
但殿下和我们不同,我们可以在宫中做一些自己喜爱的事情而不被人说闲话,这是因为有殿下帮我们挡着,可是我们却不能忽略殿下也是人,也会有烦恼愤怒的,有很多的事情,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而没有说出来,其实殿下最近一直过的很紧张,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妹妹,既然我们是殿下的人,就要多体谅殿下一点,不要过多的干涉他,虽然无论能力和见识我们都比不上殿下,但我们却不能成为殿下的负担,不能让他在
心朝廷之事后,还来担心后宫的事情。其实说了这么多,姐姐只希望妹妹今后能够宽容一些,有些事不要强来,也不要干涉,免得让殿下的面子过不去。”
念雪沉
片刻,柔声道:“妹妹知道姐姐的用意了,请姐姐放心,妹妹今后会注意的,不会让殿下失了颜面的。”
卓妙姿欣慰的笑道:“这就好,对了,妹妹还有别的事情吗?”
念雪一听,才猛然醒觉过来的说道:“对啊,小妹将姐姐的后服也带来了,姐姐穿穿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我在让人去改!”
卓妙姿微微一笑,颔首道:“那就多谢妹子费心了!”
“那里,应该的,姐姐快穿穿!”
看着念雪手上的凤冠凤服,卓妙姿犹豫了一下才伸过手接过,手感很舒服,而且做工也十分精细,不仅凤冠上孔雀开屏的纹饰制作的华贵无比,就是凤服上那金线织就的凤凰也是维妙维肖,似乎正要引吭高歌,尽情表
着皇家的威严和华贵。
“姐姐快穿啊!”一边的念雪见卓妙姿半晌不动手,不
有些着急催促起来。
卓妙姿怜爱的看了念雪一眼,正要依言穿上的时候,外面猛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可以听到护卫的高声责问之声。
“臣下是国安院掌院白女,请贤德王妃出来一见,臣下有事要说!”
白女的声音很清脆,穿过重重阻隔,直接来到卓妙姿和念雪所在的房间内。
换了一个惊讶无比的眼神,两人显然都不知道这位殿下最亲近的心腹这时到皇宫来干什么,而且还直接要见卓妙姿。
难道她也是来找殿下的?
卓妙姿心中充满疑惑,轻轻放下手中的凤冠凤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罢一出去,卓妙姿就愣住了,此时外面正分成两个阵营,一边是眠月宫的守卫,一边是皇宫的
卫军和一些穿着华服的武士,此时双方正互相对峙着,不过都保持着克制,彼此都在等在能主事的人出现。
卓妙姿知道这些华服武士都是神武卫,原本是殿下当初的护卫小三统领,但最后连小三一起划归为白女管辖,负责保护重要的特定官员,以及负责逮捕一切不利于殿下和朝廷的人,维护国家安全,直接对上负责,除了淮王和白女,他人无权过问神武卫的行动。而且还可以在白女的授意下,对任何级别的官员进行协助调查,并有暂时拘押的权力,但没有处置之权。
如果说国安院是淮王隐藏的耳目,那神武卫就是国安院行动的拳头,只有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神武卫才会出动。
看到这些神武卫,卓妙姿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就在卓妙姿刚一出现,对面那群
卫和神武卫就散开一条通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前面的就是白女,她的面容还是和往常一样,无悲无喜,让人不知她的心意,后面的是
卫统领真知明,是统领三万
军负责保护皇宫安全的人物,此时他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无奈和怀疑,看向卓妙姿的眼神很古怪。
卓妙姿虽然心中疑窦重重,但还是让自己的护卫散开,走到队伍前,和白女真知明二人相对。
“臣下参见贤德王妃!”两人不约而同的对着卓妙姿行了一礼。
“免礼,不知两位深夜到这眠月宫来有什么事情?”卓妙姿看到二人公式化的行礼,心中不详的预感很强烈了,如今殿下不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根本无力应对。
真知明首先说道:“臣下按照淮王殿下的指令,如果建康内有大事发生,而殿下不能直接指挥臣下,那臣下及所属都要听从白掌院的命令。臣下知道殿下如今不在宫中,所以只得听从白掌院的吩咐,请贤德王妃原谅,臣下要解除贤德王妃的护卫武装,请贤德王妃配合!”
“什么?你们是来对付本王妃的?”卓妙姿一听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但明白归明白,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来的目的竟然会是为了她,这也太让人难于想像了。
难道他们想造反?
卓妙姿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这个。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如果别人造反还有可能,要说真知明和白女造反,那自己都不会相信。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对方会要自己的护卫解除武装,这不是明摆着要逮捕自己吗?
就在卓妙姿被这个意外弄的心神大
的时候,念雪突然
口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眠月宫是殿下的寝宫,这里的护卫除了殿下和王妃,谁的命令也不听,你们竟然要他们解除武装,难道是想造反吗?”
真知明听念雪这么一说,犹豫的看了白女一眼,一咬牙说道:“臣下也是不得已,贤德王妃涉嫌一件谋反大罪,臣下只是按照章程行事,请贤德王妃配合!”
真知明和淮王的关系亲密,顺带的,对淮王的王妃也十分熟悉,特别是对于卓妙姿,他更是由衷的敬重,如果这次不是白女拿出来的证据实在确凿无比,他根本不会来眠月宫,更不会对贤德王妃如此咄咄
人,此时他的心情也十分难过,但为了淮王,他不得不做。
念雪见对方根本不为所动,正要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拉了她一下,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卓妙姿。
卓妙姿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制止了念雪的说话,平静的问道:“你们来这里的事情殿下知道吗?”
真知明显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落到白女身上。
白女没有多说,拿出手中的一枚令牌,是一块玉制的令符,在火把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令牌里面有一条盘旋的云龙,似若活物,正在飞腾挪移。
“千岁,千岁,千千岁!”除了白女,在场所有人都对着这个令牌行礼。
这是代表至高权威的腾龙令牌,一共只有一面,原本是在淮王手上的,后来淮王宣布,如果司马风,梅,白女,这三人任何一人拿有这块令牌,那他们就可以代表自己做任何决定,如果有人不听,就是谋逆,可以当场斩杀。
这块令牌以前只用过一次,就是淮王北伐时期,朝廷趁机出兵讨伐建康的时候,梅用这块令牌
服了所有反对的声音,让当时还籍籍无名的长空无忌出任建康守军的统帅,一举击败朝廷的讨伐军。
现在看到白女亮出这面令牌,卓妙姿的脸色就变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女会拿这面令牌来对付自己,自己并没有做任何不轨的事情,原本是不可能会和白女打交道的,可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而且还让对方拿出代表淮王的令牌来对付自己。
殿下,你到底在那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卓妙姿此时心中只想到淮王殿下,无力的看了对方一眼,卓妙姿淡然吩咐道:“眠月宫所有人都听着,按照白掌院的要求去做,不得有任何矣诏!”
“姐姐,你…”“妹妹,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殿下的命令就是权威,我们只可以遵从!”
念雪一时语
,看着卓妙姿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其他护卫在看到腾龙令牌的一刻起,就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打算,毕竟他们都是因为极端忠诚于淮王,才被选到眠月宫来当护卫的,对方拿出了这枚令牌,他们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心思,只是看着卓妙姿的眼神却极为复杂。
白女漠然看着面前这一切,等真知明的人将眠月宫所有护卫都请到外边控制起来后,才带着神武卫来到卓妙姿身前,冷淡无比的说道:“你是贤德王妃,商务大臣卓妙姿吗?”
卓妙姿知道这是对方公式化的最后询问,她没有分辨,只是冷静的回答道:“本宫就是!”“你涉嫌一起谋刺淮王殿下的案件,已经涉及危害朝廷的安全。现在本掌院要依照律法请你回国安院协助调查,此期间,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到国安院的监控,只到证明你有罪或无罪之后才能移
大理寺宣判,你如果同意,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吧!”白女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对卓妙姿听到淮王遇刺后的焦急毫不在意,只是公式化的宣读。
“白掌院,你说什么?殿下遇刺了,殿下怎么样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我要去见他…”
对卓妙姿急切的恳请视若无睹,白女只是淡然对身后站着几名女神武卫道:“将她带走,途中不得让人和她说话!”
“你等等,白掌院,请你告诉我殿下的情况,只要说了后,我就和你们走,快告诉我!”
“殿下没事,不过你因为严重涉嫌,必需要到国安院中去将事情说清楚!”白女说完,转身就离开,没有多看卓妙姿一眼,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将卓妙姿带走后的后果。
听到淮王无恙之后,卓妙姿的脸上
出放心的表情,非常爽快的就在拘押纸上签字,然后跟着这几名神武卫离去。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呆住了的岳念雪,有些担心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离开眠月宫。
良久之后,几个服侍念雪的宫女看念雪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大着胆子喊道:“王妃,王妃,贤德王妃被带走了,我们怎么办?”
一连喊了几声,念雪才似猛然回过神来的道:“你说什么,姐姐已经被带走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带走姐姐!”从卓妙姿打断她开始,她就如同被一个噩梦笼罩一般,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如同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又如被人堵住一切感官似的,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如同看了一场无声的哑剧一样。
此时被这些宫女惊醒,她才醒觉过来,自己看到的这一切不是哑剧,而是活生生上演的现实。
自己尊敬的姿姐姐如今已经被人给带走了,等待着她的不知将会是什么命运?
不由自主的,念雪想起关于国安院种种离奇可怕的传言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看着,竹,竹,你在那里,快出来!”念雪忽如疯狂的冲向淮王的小楼,如今只有找到淮王,才能挽救这一切,可是念雪却偏偏不知道淮王去了那里。
等冲进小楼,念雪却被告知,一个时辰前,梅让人拿淮王的手谕将竹接出宫了,现在整个小楼只有几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宫女正无奈的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满是理解和同情。
罢处理好那些护卫的真知明一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无奈的一摇头,快步走到念雪的身边恭身道:“殿下在下午的时候就出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随行的还有修总管和葵公公!”
“那你知道殿下去了那里吗?”如同抓到一
救命稻草,念雪顾不得找他清算助纣为
的举动,连声惶急的问道。
真知明摇摇头,不脑葡定的说道:“这个臣下不知,但听当时几个
卫说,殿下说过要去找骠骑大将军的,也许在他那里也说不定!”
“在雨哥哥那里?那就好办了,快备车,我要出宫!”念雪根本顾不上皇宫女眷不得深夜出宫的规矩,一连声的催促手下人准备马车!
真知明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妥,但他还是没有阻止,不管如何,如果贤德王妃有罪,那谁也救不了她。对于国安院,他比许多人都知道的清楚。
吩咐几个
卫去给念雪打点一切之后,真知明又将眠月宫护卫的兵器发还给他们,让他们保护着念雪出宫。
当念雪的马车驶出皇宫的大门时,真知明站在城楼上叹了一口气,知道建康朝廷从此又要多事,到时不知又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
就在贤德王妃被带离皇宫的同时,在副总理大臣兼教育大臣的梅那里,菊,竹和梅,这几个淮王最信任的人此时也正发生着
烈的争论。
“我看这件事情肯定和王妃无关,她是被人陷害的,白女想这么做实在是让人难于接受!”身为情报秘书,掌管着淮王情报整理大权的菊,此时脸色十分不善,连语气都显得咄咄
人。
一向
子温柔的竹担心的看了菊一眼,有些怀疑的说道:“虽然说这次殿下去玄武湖是王妃提议的,但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如果殿下从别人那里知道,他同样会去,这样不是结果一样吗?”
没想到菊却反对道:“这件事情不大可能是巧合,因为过几天殿下就要登基了,我怕殿下此时多生一些事端,所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没对殿下说,殿下不知道就不会问,但偏偏在这个时候王妃却冒出来,怂恿殿下去了玄武湖,结果殿下遭到刺杀。
这只能说明策划这个事情的人早就将一切算计好,就算殿下不去玄武湖,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这次王妃只是恰好被人陷害了!梅,我看我们不能看着王妃被抓而不过问,我们是否将事情告诉殿下?”
一直冷静旁观的梅这时却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菊,你掌握着天下情报,为什么就会疏忽掉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看,这是白女给我的,是贤德王妃给四川制置使桂如渊的信,上面说及了许多的事情,虽然没有提及危害殿下朝廷的事情,可是就凭这封信,就足以说明贤德王妃和桂如渊有联系。
况且从这封信上看,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而在这次殿下刺杀案中,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桂如渊策划的,就凭此点,贤德王妃就
不了干系,何况,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将有大量的证据摆上朝堂,到时就算是殿下,也无法可想!”
菊和竹两人
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由菊问道:“白女的行动知会过你?”
梅淡然自若的说道:“是的,而且还是我同意她这么干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贤德王妃被国安院拘押,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对她的声誉有致命的影响,以后她如何还能进封皇后,母仪天下?”菊的眼神中闪过重重疑虑。
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说我们是应该维护殿下利益,还是维护王妃的利益?”
“这还用说,当然是殿下…你是想牺牲王妃,引出幕后的敌人?”菊的眼神中闪过醒悟,突然明白了对方说这话的用意。
梅沉
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情也的确该让你们知道,现在建康能相信的人实在不多了。竹,你一直在殿下身边,所以不知道朝廷外的事情很正常,可是菊,你竟然还反应这么迟钝就不应该了。你负责整理传到殿下那里的情报,难道还不知如今建康的情况表面上风平
静,实际上早就是暗
汹涌,各方势力都在进行自己的盘算吗?”
被说了几句后,菊并没有发火,反到深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明白的说道:“这么说起来,最近建康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不过最近殿下最关心前方的战事,而且殿下就要登基,有些事情我似乎忽略了,难道说,就是这些人在搞鬼?”
梅摇摇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非常少的一部分,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在我们看到的之外。不过现在情势发生了新的变化,我们也需要拿出新的应对计划来!”
菊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看着王妃落难而不搭救,当初若非是她,殿下的事业何能起步?能不能让白女网开一面?不要去皇宫?”
梅神情古怪看着她,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样,你对她的感情,影响了你对事情的判断,白女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你们都叫到这里来?”
菊脸色大变道:“难道你是故意这样做,好让白女行动方便吗?”
梅没有否认,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将腾龙令牌交给白女了,现在皇宫中又没了你们,事情会进行的很顺利…你回去了也来不及,白女肯定将贤德王妃带走了!”
菊收回要离去的步子,转过身来,满脸寒霜的说道:“梅,你太过分了,竟然连我们都算计!”
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梅的眼神充满着责怪。
梅没有分辨,也没有解释,只是冷淡的说道:“我们是殿下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我们必需要比别人看的远。菊,你武功高强,人也聪明,但论及心思缜密却还差了些。现在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的时候,到了明天,一切就将见分晓,到时我做的是对或者是错,殿下会给你答案的!”
菊神情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难道你不准备现在通知殿下了吗?”
梅冷笑道:“这个时候要求见殿下的人估计会在皇宫门外排成长龙,如果告诉殿下这些事情,以殿下对王妃的重视,此时定然会赶回来,但如今我们对整个情况还不是十分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动手,我们将很难知道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现在建康的文官中,除了我们,只有一个司马风可以相信,其余的,我们都可以看做是敌人!”
“情况会有如此严重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殿下?”菊的语气中有些不确定的怀疑。
“其实早就说了,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问题比我们想的都要严重。当时我们只怀疑那些守旧派大臣联合到一起谋取利益,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是想铲除殿下的羽翼,然后让殿下不得不倚重他们,所谋远大啊!”“这话怎么说?”
梅还没有回答,门外有人禀报:“启禀大人,雪王妃前来求见!”
梅制止了正要说话的菊竹二人,沉
片刻,自语道:“看来白女的事情做成功了,下面就该比谁动手快了!”
在屋中二人还没有明白梅这话用意的时候,梅已经招呼她们两人出去
接岳念雪。
就在菊竹二人转身出屋的时候,一直面色平稳的梅却
出无比担心的神色,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希望时间上还来得及!”说完,又恢复了那种平静,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财政院官署内,主管大宋财政工作的李碧如此时正在核算,除去拨付给地方的防洪款项后,大宋国库内的资金还可以调动多少,以及能否筹措出一笔紧急备用资金,做为西北发生战事后的储备金。
此事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因为李碧如的要求严格,不能有半毫的差错,所以进度上就稍微慢了些,为了赶在殿下登基前完成,李碧如只得召集手下加班加点的完成。
今天的加班时间到了后,李碧如让手下们先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查阅今天的进度是否有错误疏漏的地方,这是她的习惯,将具体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做,自己只监督最后的结果。
虽然大宋的财政一向都很富足,但临安当政时期,大小贪官舞弊,官员军队数量庞大以及前些年的岁币等杂项开支早就使得大宋的财政千疮百孔,财政赤字居高不下。
后期史秘远又采取滥发纸币的办法来弥补财政赤字,引发了严重的后果,使得大宋的经济财政徘徊于崩溃的边缘。淮王主政后虽然采取了不少措施来解决这些事情,甚至将临安百年所聚都给抢了过来,但因为各种问题积聚良多,当时淮王的身边又缺乏真正善于理财的官员,所以很多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等李碧如走马上任财政院的掌院后,淮王先是要她准备发行统一的纸币,使的财政紧缩,但接着又接连对外用兵,光军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如果不是后来取得西南商人的支持,当时出兵倭国的计划几乎就要搁浅。
只是幸运的是,也是这场远征倭国,让商人购买胜利后的利益投资,代替了不少财政军费,使得财政的回旋余地大了不少,接着扫平摩尼教后,又获取了大量的财富,进一步的使得财政问题开始好转。
但李碧如却没有从中感到任何轻松,反到任务更加繁重。新币的推行刻不容缓,国库黄金白银的储备量还需要增加,中央银行的威信需要建立,作为经济财政支撑的辅助银行也需要开始筹办,战后各地的建设工作需要进行,新的军团将要组建等等,这些方面无不牵涉到庞大的资金运作。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建康后
的领军人的贤德王妃却因为要被封后,不得不另外辅助一个人起来,李碧如无论资历能力在后
集团中都是仅在贤德王妃之下,当仁不让的她就必需担负起这个责任,因此她的工作越加繁重。
淮王虽然对她并不太满意,但至少认可了对她的这种安排,而且她还是淮王的未婚
,也就是储妃的身份也给她带来不少便利,她现在已经成为被各方势力认同为贤德王妃的接班人,后
集团的二号人物,在后
集团中举足轻重。
现在建康朝廷中的文官,如果大致上分,可以分为旧
集团,新
集团,后
集团,独立集团以及淮王集团。除了淮王集团是保持中立,只以淮王的政令为依归的外,其余的集团都是有自己的利益主张。
这个其中旧
集团的势力最大,这个集团中的官员大多是原朝廷留任下来的,经验丰富,处事老到,从中央到地方的影响力都很大。叶谦,上官天南就是这一集团的代表人物,朝廷中有一半的官员都是属于这个集团的。这个集团中反对淮王改革,参与对淮王改革破坏的官员大部分都在第一次建康官员清洗中被解决。
剩下的这些虽然赞同淮王的改革主张,但却对改革如何进行保持着自己的观点,只赞同对部分已经被证实不好的体制进行改革,其余的主张维持现状或者部分改良,可以说是改良派。他们也是建康施政经验最丰富的集团,是维持着大宋稳定的重要力量。虽然他们势力最大,但因为内部也是分成几个派系,一直以来并没有形成绝对的优势。
后
集团的发展潜力最好,因为后
集团是淮王从商业阶层中一手提拔的,而且几个主脑和淮王的关系密切,随时可以鱼跃龙门,在加上后
派的官员是新兴的政治势力,内部比较团结,活动资金也比其他几派雄厚,主张也得到淮王的支持,连带获得淮王集团的支持,因此在发展上是最让人看好。
他们也是对改革要求最迫切的一派,和旧
集团的利益冲突最大,双方经常会发生一些事情,可说积怨很深。
新
集团的后劲最足,所谓新
,就是接受梅新颖观念,认为改革需要从最底层做起的官员,这些人主要都是一些年轻的士子和低级官员,人数虽然不少,但多数都没有在朝廷中占据高位,就连他们的首脑梅,也只有一个副总理大臣的虚名,论及实权,还不如几个尚书。
不过也因为他们年轻,他们的未来也没人敢肯定,到底是成龙还是成蛇,那要看形势的发展以及他们自身的努力。不过因为梅获得淮王异乎寻常的信任,负责不少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的地位虽然不高,但却没人可以忽视他们的存在。
独立集团的能力最强,所谓独立集团,主要是指如墨如兰这样,有自己的主张,但又和朝廷中任何集团的主张不完全一样,甚至相反的官员统称。虽然他们特立独行,别树一帜,而且单个官员的能力都十分强,但他们的势力相对来说也是最小,除了墨门还有些看头外,其余的影响力并不大,而且内部根本没有团结的可能,都是各行其是,宋慈等富有学识本领之人都是属于这个里面的人。
淮王集团最安全,淮王集团就是指那些被淮王一手赏识提拔的官员,他们的来历五花八门,但相同的一点就是他们以前都不太得意,和旧有官僚系统格格不入,是在遇到淮王之后才飞黄腾达的。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主张,但都以淮王的政令为依归,是最坚定执行淮王政令的一派。
他们在其他各派斗争中保持中立,不明显偏向任何一方,一切都以淮王的意思做为自己的准则。司马风和韩清就是这个里面的代表者,而且他们中大部分官员都手握朝廷的实权,是朝廷中最有实权的一派,而且最受淮王信任。
这些朝廷中的政治纠纷也非常大的影响了李碧如的精力,特别是在淮王登基的关键时刻,各派官员除了在争外省总督的名额外,对于朝廷中的职位新安排也是挥眈眈,旧
集团就有意让他们的人来代替李碧如。只是李碧如并不太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没有淮王的认可,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她的位置,她对这个很有信心,也相信卓妙姿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
只是现实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想像为转移,就在李碧如检查完毕,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外面的护卫几乎是跑的进来说道:“启禀掌院大人,巡察院掌院叶大人,以及御使院代掌院,刑部尚书上官大人带来许多捕快,声称要大人前去见他们,并说有几件案子需要大人解释!此时他们正在大门外。”
“哦,有这样的事情?”李碧如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考虑起对方的来意。
自己因为观念主张和各自的利益不同,和叶谦以及上官天南等人的关系可说极差,平时除了公事,一般不会有什么交往,可是对方这次深夜前来,事情看来非比寻常,况且还带有大量的捕快,明显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李碧如沉
片刻,吩咐道:“让所有护卫到门口,本官随后就到!”
护卫出去后,李碧如想了一下,又走回桌子,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招来一个侍女,低声吩咐道:“将这张纸条送到宫中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个侍女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闻言也没多问,接过纸条转身就走。
做好这件事情后,李碧如才整了整衣服,将官帽戴好,走了出去。
一到门口,就发现此时大门外一片明亮,数量众多的捕快手拿火炬站在大门两边,当中站着的正是叶谦和上官天南两人。
此时他们面沉似水,一见到李碧如,叶谦首先开口发难道:“李掌院好大的架子,我们因公事而来,可你竟然要我们等在门外,难道你们这些人真的就不把大宋的律法当回事情吗?”
见到对方如此不客气,李碧如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今天是有备而来,看来事情是难于善了了。明白这点后,她也非省油的灯,当下连仅有的客气也顾不得了,径直讽刺道:“本官那里有叶谦大人这样清闲?每天除了就是和那些官员推杯换盏就是打听一些小道消息后,对官员大肆批评,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本官事务繁重,件件关系朝廷大业,自然比不得大人要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的官威!”两人品级一样,虽然对方掌握着官员的监察大权,但李碧如并不怕他。
没料到对方的话竟然如此刻薄,叶谦被气的不轻,本来他就很讨厌这个女人,平时只是顾忌对方另外的身份才对她客气,这次证据在手,根本就不必怕她什么。
当下
然大怒的道:“好一张尖刁的利嘴,本官早就说过,让这些女子出官拜相,掌管朝政是我大宋的
辱,如今果不其然。李碧如,你休要仗着自己是殿下的储妃就可以任意妄为,这是大宋的天下,不是你李碧如的天下。来人,将证人带上来!”
李碧如听到对方的话语毫无顾忌的意思,先是一惊,然后就看到一个被绑着的人被推了出来。
一见此人,李碧如的脸色不
变了变,还没有说话,这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就高声叫道:“是她,就是李大人指使我做的,请大人给小人做主,小人是被
的…”来人一边说,一边痛哭
涕的哀求着,表情十分
真,似乎真的有天大的委屈。
李碧如此时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叶谦此时颇为得意的说道:“李碧如,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绑住的人是财政院中的一个小辟吏,名字叫杜松,胆小怕事,平
里主要就是负责看守库房的工作,没什么大的作为。但对方既然将他带来,想必对方一定有相当的把握,不知杜松到底犯了什么事以致叶谦和上官天南会找上门来。
李碧如心中虽然翻腾起伏,但脸色毫无半分惊慌的说道:“说什么话?你将杜松找来这么表演一番,到底是什么目的本官都不知道,能说什么话?”
叶谦料想不到对方竟然还如此镇静,愣了一下正要继续说,一边的上官天南却开口说道:“李大人,这次深夜打搅主要是因为本官属下的捕快无意中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跟踪之下竟然查出有人正要盗窃国库官银,在众位捕快的努力下,总算将这些匪徒抓住,这才发现这些匪徒中有财政院的官员杜松在内。
而且从这个杜松身上搜出一份地图,此地图上将国库附近的地形,守卫的分布,机关的所在,甚至官银放置的地方都清楚的标示出来。按照那些匪徒
代,他们打算冒充国库押运人员接近国库之后,伺机洗劫国库。在我方捕快的追问下,杜松
代他只是联系人,真正的幕后主谋是另有其人,所以本官和叶大人才深夜造访,请李大人配合!”
李碧如听明白了,敢情对方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主谋了,真是笑话!
冷冷一笑,李碧如冷漠的说道:“国库所在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机关密布,门
森严,其是说混就可以混进去的?你们听信杜松的一派胡言,深夜跑来财政院胡搅蛮
,明
早朝,本官定当在殿下那里奏上一本,以讨回今
之辱!”
叶谦怒极反笑道:“好,好,真是好,本官今
真是开了眼界,一个犯下滔天罪行之人还可以在本官面前侃侃而谈。李大人方才说的虽是常理,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监守自盗,那就另当别论。比如有人拿着李大人亲自签发的公文和令符前往国库又当如何?难道李大人还认为不可能吗?”
李碧如淡淡的说道:“本官岂会签发这样的公文,莫不是叶大人你想诬蔑本官吧!”
叶谦也没分辨,一摆手,一个捕坑谒着盘子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份红色封皮的公文和一块印有财政院字样的令符。
李碧如突然面色大变的说道:“这个公文和令符怎么会在你们手上?这不是…”
“这就是你意图监守自盗的证据!”叶谦冷酷的打断她的话,这个政敌一直和他作对,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个机会,还不整死她“这份公文和令符都是你亲自签发的,但却在这些匪徒那里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碧如面色仍然没有恢复正常,看着公文和令符,突然厉声问道:“你们将李侃怎么样了?为什么本官给他的公文和令符会在你们的手上?”
叶谦和上官天南互相望了一眼,还是叶谦开口道:“你是说的商务副使李侃吗?本官没有见过此人,这些东西是从那些匪徒身上搜来的,而杜松也招认,就是你将这些东西给他,然后让这些匪徒伺机偷盗国库,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狡辩!”
李碧如定了定神,觉得对方这次准备的很充分,计划也很周密,而那个杜松十有八九已经被别人收买,在加上这个不知为什么会落在对方手上的公文令符,李碧如知道自己这次可能过不了这关,自己已经被人给诬陷了。
看了看远处的皇宫,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李碧如的心中闪过失望,但却并不示弱的说道:“你们以为这些就能入本官的罪吗?本官要求面见殿下,向殿下申述这件事情!”
上官天南冷声说道:“李掌院涉及如此惊天大案,已经触犯大宋的刑事律法,根据律法规定,本官有权暂时对你拘押调查,并将此案的证据递交给大理寺。如果你有冤情,到了大理寺再去申述吧!”
李碧如冷笑道:“这么说,两位大人是一定要将本官带走了,可是不要忘了,本官现在还是财政院掌院,除了殿下,谁也无权限制本官的行动,本官不会跟你们走的!两位大人请吧!”
上官天南不慌不忙的说道:“哦,李大人可能是有所误会,我们并非是要免去大人的官位,而是要求大人协助我们将此案调查清楚,况且大人不是不知道,叶谦大人掌管巡察院,有权对犯有重大过失的官员先进行限制,然后再对殿下补报。本官和叶大人只是照律行事,有何不妥,难道李大人是要抗法吗?”说到后来,语气已经转的极为严厉。
这一下就将李碧如
到两难的境地,对方并没有说要处置她,如果仅仅是限制她的行动,协助对方调查,那对方这两人确实有这个权力,他们只要在明天早朝之前上折给殿下,他们就可以获得程序上的支持,如果证据确实的话,他们还可以得到一个处置果断的美名。自己如果不配合他们,那就会落的个抗法的名声,到时就算殿下有心要救自己,首先也要治了她这个罪才行。
可是如果自己不做任何反抗,就这样任凭他们带走,那也是自己不能接受的,更何况她已经看出,对方的所做所为根本就是个阴谋,如果跟他们去了只能让自己陷入更为难的境况,到时情况就更难办。
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一时间,李碧如陷入非常为难的境地,只觉此生也没这样为难过!
叶谦见状,正要再说几句讥讽的话语,没想到上官天南却拦住他道:“李大人,我们此次来的确是因为公事,绝非私人恩怨,本官可以保证,李大人不会受到任何无礼的对待,本官会在询问完后,将所得结果呈报给淮王殿下,到时的一切将由淮王定夺。李大人,请吧!”
相比于叶谦,李碧如对这个上官天南并无太大恶感,虽然两人关系也不好,但上官天南这个人的人品却值得信任,不会信口雌黄,胡乱诬蔑。如今他这么说,也就是他手上已经了有确实的证据,自己如果不去,反到会落的个心虚抗法,不遵律法的恶名,到时就算闹到殿下那里去,自己就先理亏了一半。
看来还是应该和他们前去,一切等到了殿下那里再详细辩说也不晚。
李碧如左右盘算下,终于还是决定和他们同去,毕竟现在自己还是财政院掌院,淮王殿下的储妃,他们这些古板的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既然如此,本官就和你们走一趟,不过本官到底是要到刑部衙门还是要巡察院去啊!”叶谦还没有说话,上官天南就先开口道:“叶大人是应本官的请求而来,虽然李大人的行为后果严重,但却还没有最终定案,所以,还是请李大人到刑部衙门去协助调查,一切等本案水落石出之后再说!”
李碧如并没有反对,只是说道:“既然如此,本官要将财政院的事情
代一声,请两位大人等等!”
叶谦冷冷的道:“那就请大人快些,等会儿本官还要去面见殿下呈报此事,希望李大人不要借故拖延!”
李碧如扫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财政院,招来几个心腹官员吩咐了几句后,然后走了出来,带着一大群的护卫,跟着叶谦上官天南而去。
**
中央大道,司马风的府邸。
此时被户部尚书赵尔琢,农部尚书郑清之叫起来的司马风正满脸沉思的在屋中踱步,不时以手抚须,似乎感到异常困惑。
“叶谦他真的要你们和他们一起联名上书状告贤德王妃和李掌院吗?”为了谨慎,司马风再次进行了肯定。
赵尔琢肯定的说道:“的确如此,当时叶谦说他掌握了贤德王妃和四川制置使桂如渊互相勾结,并且以李掌院为帮凶,意图借用四川抗洪的名义,私
国库银两的证据。想让我们联名弹劾贤德王妃,当时下官以要想想为由拖延了下来,然后马上就赶往大人这里,途中碰上郑大人,结果我二人就一起来了!”
郑清之也补充道:“下官听到的也大同小异,只是当时还听说李大人又被卷进了另外一件勾结盗匪,意图洗劫国库的案子中,上官大人也
手了此事,说是要将李大人请到刑部去协助调查!”
司马风听后,又继续思考片刻,自语道:“叶谦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还不嫌现在的建康不够热闹吗?”
过了半晌,司马风才再次开口道:“我看这件事情的内情没这么简单,叶谦这个人,有些好大喜功,夸夸其谈,常常自诩为清
名士。原本他就对殿下厚重贤德王妃等人不以为然,屡次上言,后来虽然经过殿下的训示而有所收敛,但却并未心服,可他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不会捏造证据来陷害贤德王妃等人。这次他肯这么做,一定是有了相当的证据来证明贤德王妃有罪,只是他的证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知道吗?”
赵尔琢和郑清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摇头。
司马风看到后,又沉思了一会儿,才断然说道:“此事我们不能掺和进去,你们随我马上进宫求见殿下,看看殿下是什么意思再说!”
郑清之对此没有意见,但赵尔琢就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们要将叶谦大人要做的事情告知殿下吗”
司马风哼了一声:“你认为这样的事情可以隐瞒的吗?来人,备车!”
罢准备好车,司马风等人就接到外
院掌院文贵的求见。
司马风让门卫放行之后不久就看到文贵气急败坏的急步跑来,一看到司马风就高声说道:“总理大人,出了大事了!”
司马风冷静的说道:“掌院大人不用急,到底出了何事?”
文贵在司马风面前停下脚步
了一口气,急声说道:“方才叶谦和上官天南两人带着上百捕快将李碧如李大人给带走了,说是她勾结盗匪,意图盗取柄库,听说人证物证俱全,罪证确凿啊!总理大人,如果殿下问起,你说我们该怎么说了?”
司马风听的一愣,没想到叶谦这么快就动手了,看来这次叶谦是铁了心的要扳倒贤德王妃,事情有些麻烦了。
见到司马风半晌不出声,文贵这才注意到户部农部二尚书也在,连忙打了个招呼,询问他们是否听说了此事才过来。
赵尔琢摇头道:“下官是在知道叶谦大人将要弹劾贤德王妃后才来的,并不知他们两人已经将李大人给带走了!”
郑清之
口道:“不知叶大人和上官大人是如何想的?殿下摆明是要扶持贤德王妃她们,他们偏偏还要这么做,难道不知
怒殿下会是何等后果吗?”
文贵哼了一声,气愤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损毁殿下的声誉以壮自己的名声,上次他们公开上书要求殿下将国号改了过来,此举让他们在士林中名声大震,被人看做朝廷的中
砥柱。如果这次他们打击贤德王妃成功,不仅可以除去朝廷中的眼中钉,还会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名望,博得个不怕死的忠臣名声,到时真正吃亏的就是淮王殿下。这些人,意图诬蔑自己的主君来博取自己的名声,真是不可容忍!”
司马风听到文贵的气愤之言,心中也觉得文贵这人看的清楚,叶谦他这个人屡次和殿下作对,除了本身的理念之外,再就是这个人对名的过分注重,一直想当个
芳百世的忠臣,不知不觉中就将自己放到殿下的对立面上,做出一些有损殿下的事情来。
而司马风不能容忍任何有损殿下的事情!
这是司马风最终的底线,如今叶谦触犯了这条,自己也不能坐视,必要时,翻脸也在所不惜。
决定自己的应对方针之后,司马风淡然说道:“现在不用多说,文贵大人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皇宫,看看殿下的意见为何。”
文贵也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没有反对,随着司马风等人一起前往皇宫。
罢走上中央大道,几辆快速奔驰的马车就和他们错身而过,而且还有不少不比马车慢多少的护卫跑步跟随,看样子,也是为了什么急事!
“好像是皇宫内的马车!”现在建康官家中,除了外
院外,也只有皇宫中保留着几辆马车,文贵虽然认出来,但却不知这个时候皇宫的马车为什么会在外面奔驰。
“难道是贤德王妃?”赵尔琢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像,贤德王妃看到我们起码会打个招呼,我看是不是皇宫内也出事了?”郑清之的语气中有种淡淡的怀疑。
司马风摆手道:“现在不用过多猜疑,一切到了皇宫自有分晓!”说完,他就将眼睛闭上,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毫不担心。
这幅镇定的样子感染了其他人,文贵等人的心情也安定下来,不在向方才那样愤然惶惑,都沉下心来,想着等会儿见到殿下时该怎样说。
他们都知道,建康朝廷内的又一次地震即将来临。
到达皇宫外的朝午门,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头涌涌,三三两两的官员按照各自的亲疏聚集在一起,不时交谈着什么。
当司马风到达之后,这些官员纷纷上前问好。
司马风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司部尚书宋世贤,工部尚书李金二人也在,他们两人是属于后
集团中的中坚,也是这次风暴要冲击的对象。
“为什么朝午门还关着?难道殿下不准备召见我等吗?”文贵看到朝午门大门紧闭,疑惑的问起先到的官员来。
宋世贤回答道:“下官已经将请求递进去了,不过真统领派人说殿下要过一会儿才能召见,所以下官正在此等候!”说完,他看向司马风,眼中的意思是想让他再去试试。
司马风想了想,就让赵尔琢将他的请求也递进宫去。不过结果还是一样,只是真知明亲自出来说了一声,除此外,没有任何其他进展。
见到这种情况,司马风的心中也惊疑不定,有些闹不懂殿下的意图,只好随意说道:“看来殿下是要处理什么紧急事情,大家先等等!”
听到总理大人都这么说了,其余人也没理由反对,仍然按照各自的所属集团等候在一边。
司马风暗中打量了这些官员一番,既没看见梅也没看见几个旧
集团的官员,顿时心中有数,知道这次叶谦要和自己动真格的了。
想到这,司马风心中也
出苦笑。
不迟不早,偏偏挑在殿下即将登基,各国使节到达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手,叶谦啊叶谦,你的私心真是太重了,重的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
看着紧闭的朝午门,司马风的眼中只看到朝午门上那鲜
的红色,像血一样鲜
的红色。
**
就在建康各派官员都在为各自的利益奔波的时候,警戒森严的金国使节驻地,完颜云花正强自
着怒气对金国左丞相,接替自己成了金国谈判使节的完颜仲德责问道:“丞相竟然让人去绑架宋国的商务副使,难道丞相不知这意味着我们同赵昀宣战吗?”
面对完颜云花的指责,完颜仲德平静的说道:“老臣这也是为了我大金国的利益着想,何况,这次的事情又不是我们策划,就算最后事情没有成功,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来。但如果事情成功,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借此重新控制宋国朝廷中的一些官员,到时,我大金获取的利益何止眼前这点牺牲?”
看到对方的不以为然,完颜云花只感到痛心疾首,原本自己对这个左丞相极为有好感,认为他是金国朝廷内部少有的几个明白人,但没想到,他还是免不了被眼前利益引
,而忽略了更大的利益,甚至将金国又带入险境。
平息了一下怒气,完颜云花沉声说道:“云花以前就提醒过丞相,现在不要掺和到宋国内部的争斗中去。如今看上去我们好像可以获得利益,但云花可以保证,要不了多久,形势就将又发生变化,到时情况只能比现在更坏,对我大金的损害也将更大。丞相难道不明白吗?”
完颜仲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长叹一声说道:“公主说的老臣其实想过,但对方只是要求我们做一点小事,而且又不会影响到我们自身的计划,所以老臣才应承了那人。老臣觉得,无论事情如何,我们金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老臣才如此做。”
完颜云花见他还不醒悟,知道多说无益,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做下了,再讨论该不该做也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怎样挽回这件事情的影响。
想了一下措词,完颜云花开口道:“丞相可能不知道,就在今
下午,赵昀微服前来找云花,并告诉云花,蒙古已经和高丽和解,双方已经有了同盟的协议。云花本来猜测到赵昀已经有尽快完成宋金两国和谈,然后共同对抗此等变故的心思,但丞相这么一来,只怕事情又要多费周折了。”
完颜仲德愕然变
道:“竟然有这等事情,为何老臣不知道?”
完颜云花苦笑道:“云花当时也不敢肯定赵昀说的真假,等最终确定的时候,丞相就已经做出这等事情!”
完颜仲德沉默半晌,突然说道:“老臣觉得事情并未变坏,老臣的那些属下手脚利索,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赵昀未必能知道是我们做的,到时只要将那个叫李侃的偷偷处理掉,到时赵昀能奈我们何?”
完颜云花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难道丞相以为赵昀怀疑我们需要什么证据不成?而且丞相似乎还没有看清现在建康的情势,如今的建康正成了一盘棋,能够走动这盘棋的除了赵昀,还另外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如今建康发生的一切,就是这个人或势力变化棋盘的结果!”
完颜仲德莫名所以的看着完颜云花,不解的问道:“难道打击贤德王妃,借以损害赵昀声誉的不是叶谦他们?如果不是他们,那又是谁?”
完颜云花干脆的说道:“不知道,但这个人肯定存在。以前云花一直很奇怪赵昀的种种布置,对他的一些做法感到很困惑,如今想来,他是察觉到这个人或者这个势力而预先做的一些布置!”
完颜仲德沉
片刻,不同意的说道:“公主是否高看赵昀了?如今明明是叶谦等人不满后宫干政采取的行动,那里还有其他人
手?”
完颜云花冷然说道:“丞相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让丞相去绑架那个李侃的吧?就算他是叶谦属下的官员,但也不能说明他说的就是叶谦的意思,整个事情上,赵昀的贤德王妃,李碧如,叶谦,上官天南这些宋国的官员,甚至包括我们这些他国使节,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丞相难道以为棋子自己能有能力来下一盘棋吗?”
完颜仲德终于醒悟过来,恍然道:“老臣明白了,对方是在借手使力,
使赵昀应子,然后决定下一步,他最终的目的是想对付赵昀,不知老臣猜的可对!”
完颜云花颔首道:“云花也是这样猜测,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敢来挑战赵昀,看其布置,他显然对建康朝廷内部的矛盾了若指掌,只是轻轻推动了一下,就让建康天翻地覆,看来赵昀这次是有对手了!”
完颜仲德提醒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完颜云花淡然道:“找个地方放了李侃!”
“难道要我们帮助赵昀?”完颜仲德的脸上显
出不以为然。
“难道丞相觉得我们应该帮助那个藏在幕后的家伙吗?”完颜云花的眼中
出智慧的光彩“只要赵昀一天还在,宋国仍然是他的天下,现在我们只看着就行,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坐看两虎相争,的确是上佳!老臣这就去将李侃放了,保管不会让他知道是老臣做的!”
“那就有劳丞相了!”
完颜仲德离去后,完颜云花叹了一口气,自嘲的一笑,无奈的说道:“哈拉,你说我大金国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站在暗影中的哈拉身躯如同钢铁铸就般的动也不动,只是肯定的说道:“只要有公主在,大金国就有希望!”
“是吗?为什么云花自己都没这样的信心!”没有等对方回答,完颜云花起身离开了这里,
直的背影显得十分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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