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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街暗巷,这是都市里最恶名昭彰的地区,灯红酒绿的巷弄里隐藏著都市里最泛滥的罪恶,所有可以公开与不能公开的望夜夜都在这里上演。

 火红色的影子转著,每次回眸都引来更多惊、贪婪的目光。

 酒客们揽著穿著暴的妙龄女郎摇摇晃晃地穿过大街,几名问藏著致命武器的男子在暗巷里与莺嘻笑打骂著;最阴暗的角落是那些年华老去或者美不如人的女子所占据的地方,她们怀著高度警戒,脸上有著小丑般的浓妆。

 转了几转,高跟鞋踩著轻快的步伐往巷弄深处踏去,扣扣脆响伴随著高唱著情爱歌的声音,越走越深。

 斑跟鞋也是红色的,妖动人的暗红光泽踩在地上的污水洼上起阵阵涟漪,她像是勾引著什么,极为挑衅地边走边跳。

 想来,是认为对方一定下敢、不肯、不愿意走进这肮脏污秽的地方吧。

 大红色的紧身皮衣紧贴着她寸寸肌肤,同样系的风衣起处出雪白人的玉腿,暗巷深处的男人们看得痴傻了,那样曼妙惹火的身材,那样轻浮挑逗的微笑,拚死也要搏上一搏。

 他们形貌猥琐,那明写著贪婪的眸子闪闪烁烁,嘻笑的大嘴涎著唾,眼巴巴地追在红衣女郎身后,然而他们全都走不到她跟前,那袭蓝影鬼魅般地欺进、离开,留下男人们翻著白眼昏厥过去的躯体。

 巷弄越来越深,终于定到最阴暗的死角,只有远处一盏忽明忽灭的路灯,火红女回头侧耳倾听著,—脸狐疑的表情,怎么完全没有脚步声?

 突然,一阵木香笼罩了她,那像是檀木、像是桧木,又像是松树,隐隐带著一股清新柠檬气息的熟悉香味将她完全包围,抬起眸子,他那双深邃黑瞳已经近在眼前。

 他的手支在她的头顶,另外一只手支在她的侧,看似要预防她逃走的动作却又格外显得亲昵暧昧,如此大胆的举动前所未有。

 “…”火红女挑衅地瞪著他,那炽热的眸子里写著:你这胆小表就算抓住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他俯下身子,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吻住了她。

 这不是过去那种纯洁无害的吻。

 强势而暴的吻带著野蛮又原始的气息,他握住她小巧的下颚令她往上合自己,硕长的体魄压制著她的娇躯,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

 火红女惊愕得瞪大了双眼!这男人…不是木长青;:不是那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那个温文儒雅的木长青?!

 他不容分说地索求,濡绵的深吻带著难以想像的绮丽色彩,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纤细的蛇,将她的身子全然贴住自己。

 望,像是野火一样熊熊燎原。

 她不由自主地合著他,完全错的大脑已经当机,无数错综复杂的思绪不断来回撞击,而她却只能无助地发出嘤咛…

 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他野却又温柔地不断轻舐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快。夜风轻抚著她炽热如火的娇躯,而他的皮肤却依然是冰凉的,她可以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可以听到他重的息,他将她小巧坚拉向自己,而他浓密的吻不断向下、向下索求更多、更多…

 “不…不要在这里!”糙的墙壁磨痛了她的肌肤,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内心深处那股剧烈的疼痛。

 她突然抬起头奋力挣扎。“不!放开我!”

 “为何不?你是魔,我就陪你变成魔,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他的声音嘎而低沉,就在她的耳畔,他噬咬著她小巧的耳珠,尽管那声音里带著某种沉重的…悲伤?抑或是望?

 “你疯了!这不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她的挣扎越是用力,他的拥抱越是强烈。她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不让他更进一步,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然会无助得落下泪来。

 那泪水终于让他停止了动作。木长青抬起脸深深地凝视她。“为什么哭?你一直要我变成一个魔鬼不是吗?只要我跟你一起变成魔鬼,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这不是你的条件吗?”

 她哭泣著不断摇头,乌黑的发披散在她小巧精致的睑上,遮掩了她的视线。冷风吹拂过他所亲吻过的每一寸肌肤,那火辣辣的疼痛如此椎心刺骨。

 “你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木长青叹息了,他抵著她的额,疲惫地苦笑。

 “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下知道!”她只能哀泣著,紧紧拉住自己破碎的风衣,遮掩住那雪白的素肌。“但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要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不要!”

 “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喃喃自语似的凝视著她的眼,那沉重的悲伤终于击垮了她。她摇著头不断哭泣著投入他的怀抱,她小小的手紧紧地拥抱著木长青宽广的膛,听著他狂的心跳,她连哭声都破碎了。

 *******

 “任妈妈,请问任大哥在家吗?”

 任太太张口言,她的表情看起来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依然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愿意见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于是也只能礼貌地点点头告辞。

 定出任家门前的小径,站在铁栏杆前的小门,她忍不住回头凝视任家二楼的落地窗,厚重的窗帘遮掩了一切,有那么几秒,她似乎看到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是幻觉?还是吉弟?他为什么下肯见她呢?

 等在外面的樱冢壑见到她满脸失落的表情,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拍她的肩。

 “我总觉得…任大哥好像出了什么事。”这几夜的梦都太“诡异”那些梦境的内容都是她羞于启齿的内容,光是想起来就教她脸红。

 “我知道。”樱冢壑的目光眺望着任家上方那团漆黑阴影,这别墅四周充满了黑合之气。

 “我很担心他。”孟可终于承认,双肩因沮丧而垮下。

 “我知道。”

 “你只会说这么一句吗?”孟可哭丧著脸嘟喽。

 “我还会说很多,但下是现在。”他安慰地捏捏她的手。

 “那是什么时候?”

 “时候到的时候。”

 阳光下,樱冢壑穿著丰仔的修长身材明朗又耀眼,他出雪白的牙齿笑了。

 这次回来,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整个人像是突然有了生气,不再是过去那个沉默得像是影子一样的少年。

 他们并肩漫步在别墅区安静的小路上,樱冢壑的步伐总微微落后她一两步,孟可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同。

 苞任吉弟走在一起,她多半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而跟樱冢壑走在一起,她却有种奇特的安全感,知道他就在身边,知道他总是离自己一步之距,只要回头,她就可以看到他。这两者问微妙的不同意味著什么呢?

 “前几天任大哥来找我,是吉天大哥喔不是吉弟,他说…吉天大哥说吉弟入魔很深,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孟可抬起头仰望蓝天。“那个意思是说吉翟旗要变成魔鬼了吗?是那个意思吗?”

 “嗯。”“嗯?”孟可回头望着他。“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唉,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而已,为什么我老是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想遇到就能遇到,或者想不遇到就不遇到吧?”

 “可是我们遇到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孟可回头瞅著他。“说实在的,这些事情都是遇到你之后才开始的唷。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都是因为认识了你的关系。”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真的应该要负一点责任唷。”他居然微微一笑这么回答。

 孟可惊讶得笑了起来,她绕著樱冢壑转圈子,不时左看右看,那表情既新奇又有趣。“哇,你看起来的确很像樱冢壑,可是说起话来可就完全不像了。哈哈!懊不会你只是穿著『樱冢壑’这件衣服的外星人吧?”

 “那如果是的话呢?”他侧著头这么问,漆黑星眸闪著温柔的光。

 “哈!那我要赶紧把你带回家关起来,然后打电话给太空总署或者是神奇马戏团,再来当然就要开始收门票了。”孟可笑嘻嘻地挽著他的手臂,一蹦一跳地嘻笑着。“我算算看喔,一张门票收五百,因为外星人是很罕见的咧。哇!大概用不著几个月我就发财了耶。”

 “那你要记得分我一点,还有…我每餐都要吃生鱼片跟味噌汤。”他乐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却没有忽略他们身后那股如影随形的森气息。

 “哈!你不是很讨厌生鱼片吗?天哪!你真的转了耶。味噌汤我可以考虑,可是生鱼片的话…门票可能要收一千才够本。”

 冬暖烘烘地照在别墅区无人的小径上,孟可一路嬉笑着往山下走,暂时忘掉对吉弟的忧心,浑然不觉他们身后那双骛的眸子正深深地凝视著他们…

 杀掉他。

 有个声音这么轻轻地说著,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内心深处,那声音如此清晰。

 只有杀掉他,珍珠妃才会回到你身边。

 他身旁的古剑不犊禳动著,剑身发出银黑色光芒,嗡嗡嗡嗡…

 *******

 墨蓝色的夜,树影摇曳,冷似刀锋般刮得人皮肤生疼,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那双深深的眸静静地凝视著。

 孟可的小房间位在孟家最角落,一条墨黑人影从屋顶俏无声息落下,他站在窗口凝视著屋内晕黄的灯光。

 孟可躺在上睡著,她满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玩偶,怀里紧紧搂著她最喜爱的大布偶,整个人被布偶们完全包围拥抱著。

 可是再多的布偶也不能让她睡得安稳,此时此刻的她眉头深锁,不断辗转,仿佛连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她的畔静静坐著一名男子,他像是雕像似的微微俯著身子凝视著她,良久都没有动作,就这么注视著,传达著。

 直到他意识到窗外那名年轻的男子。男人猛然抬头,那双骛的眼猛然抬起,身影刷地窜出窗。

 他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著,是千百年来首度会面。

 来自冥界的狩魂使,与,杀人如麻的威武王。

 “你不该这么做。”樱冢壑轻轻地说著,声音很低很低,却不容置疑。

 “而你,无权干涉我跟小可的事,”任言弟凛声警告:“离开她。”

 “办不到。”

 冷光闪动处,嗜血的古剑已然出手。墨黑色无光的夜,人影飘飘,电光石火错的瞬间,他们已经手无数次。

 杀了他!

 吉弟脑海里下断回响著这三个字。古剑像是有生命的、贪婪的野兽一般,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杀机。但他不愿意…尊贵而傲慢的他不允许自己因为护恨而杀人。

 他只想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于,就像清除路上恼人的障碍物一样。他跟孟可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碍眼的第三者而有所改变。

 他一定可以唤醒孟可对他的爱。而那,不需要藉由杀人来达成。

 “离开她。”

 屋顶上,任吉弟的长剑笔直指著樱冢壑的口,那姿态像是随时都会让他一剑穿心。但樱冢壑的意志如他一般坚强,他不闪不避,只是冷冷地注视著眼前的男子。这就是前世的珍珠深切爱过的男人吗?令她即使当一株树也在所不惜的男人?如此霸道、如此蛮横,为了爱,即使入了魔也在所不惜?

 “我绝对不会放弃。”樱冢壑叹息似的声音随著风飘进吉弟的耳朵里。“我也不会让你唤醒她的记忆,那是下公平的,过去的就该过去。”

 “胡说!孟可…珍珠她有权知道!”

 “她叫孟可,早就不是珍珠了,你也不再是威武王。醒醒吧,难道你害怕自己在这一世无法得到她的爱情?你无能到只能藉由过去的爱情来束缚她吗?”

 “放!”

 这两句话令他狂怒!吉弟手上的剑疯狂地劈向樱冢壑。

 那绝对不是事实!如果这小子没有出现,他跟小可一定可以跟平凡人一样走着平凡的道路结婚、生子,过著拥有平淡聿福的日子!都是因为他…

 杀死他…

 “不!”任吉弟突然暴怒地大吼一声,猛然将手中的古剑刷地往下刺。

 迸剑没入孟家的屋顶,而他咬著牙息地怒视著樱冢壑。

 “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跟珍珠的感情!”他起身,猛然抡起拳头飞身扑向樱冢壑。“就算…就算对手是你这种臭未干的小子也一样!”

 “而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可,也不允许死去的鬼魂再回来纠她,她就只是孟可,我不会让你改变现状。”

 “少说大话了!像你这种头小伙子有什么资格谈‘保护’?!”

 出人意料之外的,樱冢壑竟然也懂得反相稽,他冷冷地望着任吉弟,冷冷地开口:“幼稚与否跟年龄无关。依你的表现看来,你也只不过徒然多活我们几年罢了。”

 他们都彻底地怒了对方,所以也将对方彻底的当成发怒气的对象,而拳头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两条人影在漆黑的夜里、在孟家的屋顶上扭打成一团;他们毫不留情地互相殴打,使尽了气力想让对方投降,虽然决斗的方式已经不再致命,却是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决。

 *******

 “老公…”

 “嗯?”

 “屋顶上有人在打架。”

 “我知道。”孟桑转过身来打个呵欠,他抱著艾百合的娇躯,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窝,顺势甜甜地吻了她一下。

 “…”艾百合瞪著大眼睛抬头看他。“没关系吗?”

 “没关系,年轻人打打架消耗一点精力满好的。”

 “可是…”

 “别管了,乖乖睡吧…咦!我以前好像也为你打过架?”

 “…”艾百合叹息一声。“你从来没有为我打过架,你只为我打过人。”

 “那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打架是两个人互相打来打去,打人是对方根本不还手。”

 “唉,我总觉得你对我涸铺薄耶,对方不还手也是我的错?”

 如果对方是因为被某些武器指著头而不能还手的话。

 艾百合忍下住微笑。“我爸妈都以为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黑道分子,你连我的堂哥们都不放过。”

 “我那时候不知道堂兄妹不可以结婚。”

 艾百合哭笑不得。“会有人不知道那种事情吗?我以为念过国中的都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那种事情,我只需要知道凡是别跟我一样的、年纪上有嫌疑的男人都不准靠近你就对了。”

 他突然翻个身住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占有地注视著美丽的子。“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是你不让我睡的。”艾百合微微一笑,实事求是地指指他沉重的身体。

 “但却是你吵醒我的,你必须付出代价。”他低吼一声,开始噬咬子雪白柔细的颈项。

 “老公…”艾百合息著想推开他。“别闹了,他们还在屋顶上耶…”

 “要我拿去毙了他们吗?”他暴地问。

 艾百合叹口气,轻柔地捧著孟桑的脸,洒下点点轻吻。为了女儿的将来,她还是牺牲一点吧…唉。

 *******

 当古剑穿过屋顶时,孟老仙的热水恰恰煮好。他睨了一眼那把穿过水泥、钉在他头顶正上方的长剑,手依然稳稳地将热水倒进紫砂壶里。

 “来来来,试试看这泡茶,这是我们台湾很有名的杉林溪手采茶,从茶叶的摘取一直到烘焙都是纯手工的喔。嘿,那个老师父年纪比我还大,但是烘茶的功夫可不是盖的,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还有,你看看这把茶壶,怎么样?我养了快二十年了,颜色很美吧?”

 “嗯…还不错,不过我们峨嵋山的白毫乌龙近年来也有长足长进。”木长青慢条斯理地品茗,他连看也不看屋顶上那把刺眼的长剑一眼。

 “东方美人还是台湾的好,白毫乌龙这名字真是太普通。瞧,我们的茶农连名字都起得特别好哪。”

 “碧螺不是一直历久不衰?”

 “这倒是…”孟老仙耙耙头皮嘟囔。“再来一杯。这个烘焙度恰恰好,喝再多也不怕睡不著。你知道的,我这种年纪的老头子可不起不睡觉。”

 “呵呵,孟大哥客气得紧了,要比身体状况的话,说不定你比屋顶上那两个小伙子还好呢。”

 “嗳,嗳,哪里哪里,年纪大喽…”

 “听说台湾有几位师父紫砂壶做得特别美?”

 “对啊对啊,我还收著好几把咧,我拿来给你看看…”才说著,屋顶上的打斗已经剧烈得震下不少泥沙来,搞得两人面前的杯子里沾染了不少灰尘。

 “年轻人血气方刚,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力气倒是大的。”孟老仙嘟囔著将茶水全部倒掉。

 “只是可惜了—泡好茶。”木长青微笑。

 “不如来下盘棋吧,看来他们还要打很久。”

 “嗯,也好也好。”

 于是他们开始下棋了,就好像他们头上天天会有人把古剑,就好像他们天天都这么混著灰尘喝茶似的。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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