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雷兆风的公寓休息了一天,名玢又回到进益上班。
坐在雷兆风帮她准备的办公室内,办公桌上则放了几份冠荣的财务资料,不过都是一些对外的公开资料,所以对于她正在调查的事毫无帮助。
“你似乎对面前这几份资料很有兴趣。”一道男
嗓音传来。
名玢拾起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位三十岁上下、长相英俊斯文的男
。
她合上手上的资料,皱起眉,疑惑的看着他,刚刚她没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我先自我介绍,我姓蔡,是企划都的小组长,大家都叫我小蔡。”蔡组长说,对于自己擅自闯人一点愧
也没有。
名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以前没见过你,其他同事推派我来认识一下新同事。”小蔡带着过于
人的微笑,像是故意在她面前展现潇洒。
“我刚来公司几天。”她低调的回道。同部门的同事都以为她是美国分公司派来的,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在暗中调查冠荣。
“听说你是从美国分公司派来进修的。”小蔡仍不放弃。
“是的。”她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美人的冷淡,令小蔡脸上出现懊恼的表情,视线不经意地瞄到桌上的文件,他眼睛一亮。“冠荣企业,你对冠荣有兴趣?”
“只是稍稍研究一下。”她拿过一份资料夹盖上,开始感到不悦。
“那你应该知道进益即将和冠荣签约的事吧?对冠荣来讲,进益是它起死回生的良葯,不过冠荣已经病人膏肓,想起死回生可没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她眉头微皱。
“我们公司曾经对冠荣做过调查啊!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终于找到美人有兴趣的话题,小蔡很高兴地接续下去。
“做过调查?”虽然冠荣曾和进益接触过,进益对冠荣做调查是很正常的,但雷兆风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知道调查的维果吗?”她问得有点急。
“那你可问对人了,我正好参与其中。”小蔡有点得意的说,他一向对美女知无不言。
名玢还在想该怎么从他口中套出资料的消息,没想到他倒自己先
馅了。
“冠荣的财务问题是出在人身上,有人任意挪用资金,造成资金运用出现问题“人?”她娥眉轻蹙。“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因为进益提出的合作条件和冠荣谈不拢,合作最后没谈成,所以调查也告一段落。其实冠荣就好像一个烂摊子,没人敢接收,这次进益愿意提供资金,他们应该感谢得痛哭
涕才对…”他自顾自地说道。
“这么说,只差最后一个步骤了…”她喃喃地说着,想起曾姨的话,冠荣随时都会发生第二波财务危机。如果是公司内部人为的疏失,或者有人从中恶意搞垮公司,不揪出内贼,即使有无穷的资金援助,危机仍永远无法解除…
“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到那份调查资料?”她决定利用他。
“那是公司的机密资料,谁都不能随便看的。”小蔡摇头,他可不想冒被杀头的风险。
“我只看一眼。”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啾着他,甚至起身走到他面前,不惜运用美
发挥影响力,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一睑我见犹怜的表情,是男人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小蔡的坚持在动摇。“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我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
“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再看她一眼,决定豁出去了,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那我总该有些好处吧!最近有一部好片子…”
她懂他的意思,这是他的
换条件,除非她答应,否则一切免谈。为什么男人都喜爱用这种伎俩?她在心里冷冷地想道。
“好,我答应。”
“好,今天中午午休时,我会把资料带到这里。”他敲定时间。
午休时间,整个企划部除了名玢之外,其余同事都下楼用餐了。
为了等小蔡的资料,她特地留在办公室等他。
过了十分钟,有人敲门,名玢赶紧上前开门。
“雷兆风?”她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
“我的出现似乎让你很惊讶。”雷兆风
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我的确感到惊讶。”名玢轻蹙娥眉。
他走进办公室,环视这间临时整理出来的办公室。
“你怎么没去用餐?”他瞧见桌上一叠冠荣的资料,看来她的确很用心。
“我不饿。”
她走过去把百叶窗放下。
他盯着她,没有阻止。“膝盖还痛不痛?”
名玢没有马上回答,他眼里的关切令她一时失神,直到回神后才缓缓摇头。
“隔壁街有一家川菜馆,厨师手艺很不错,想不想一起去吃吃看?”他就是特地下楼来带她去吃午餐的。
“你是总裁,你的身分特殊,我不想因一顿饭而受到特别的关注。”她躲避他的注视,一股莫名的热
过心头。“你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吧,否则同事回来看到了,搞得谣言四起就不好了。”
“你怕被别人看见和我在一起?”他促狭地问,并故意接近她。
“还是小心点好。”
突然,这情况让他觉得好笑。“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幽会怕被教官抓到的高中学生?”
“你…”他的比喻让名玢有些恼怒。
“那我们是不是不该浪费时间呢?”他向她靠近。
“雷兆风,你想做什么?”在他火热的注视下,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你说呢?没有人会来打搅我们。”他一步步
近她,她则一步步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
“你…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躁红的双颊仍
漏了混乱的心思。
“绝对不会有强迫。”他强健的手臂撑在墙上,将她固定在自己和墙壁之问。
“这里是办公室,请你自重。”她撇开脸,痹篇他的目光。
“我是不是该提醒你,身为妇情的你,不该拒绝你的主人。”他嘴角噙着笑意,想让她放松下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名玢脸色一沈。原来对他而言,这终究只是一场
易。
见她不语,雷兆风用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望进她闪躲的眼里。“舌头被猫咬掉了吗?”
她垂下眼,拒绝让他看进她脆弱的心。他的一句话提醒了她的身份,合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她只是他雷兆风的妇情,期限是三个月。
“你真的该走了,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她的声音失去了活力。
“我都不担心被人撞见,你担心个什么劲?”
他的手一用力,
她面对他,然而无预警地见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他的心竟一阵揪痛。
曾经,他被她冷傲的个性所吸引,认定征服这个女人是高难度的挑战,所以展开了捕捉她的游戏。但现在她已在他怀里,为什么他却一点胜利的快
也没有?难道单纯的征服已不能
足他?
“你的调查工作还顺利吧?”他放开手,改
起她颊连的一给发丝。
“还好。”她警告自己别受他轻柔的语气影响。
“有无进展?”他欺近她,阵阵热气轻吐在她耳后。
“我已经查到了重点。”她的身躯轻颤,他一定注意到了,因为他的手又更过分的玩
起她小巧的耳垂。
“你有一对漂亮的耳垂。”
“雷兆风,你到底想怎样?”她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硬一点,但似乎不怎么成功。
“一个吻。”他想也没想就提出要求。
“你…”她骂人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因为他的
已覆盖住她的,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她想推开他,但是当他伸出舌头
她的
,
惑她加入,舌尖和她的相
时,她的双手也在同时
上他的颈背。
像是得到邀请似的,他贴近她,紧得没有一丝
隙,更加深这个吻。
她揪紧他的衣领,身体偎向他,一种奇异、陌生又绚丽的感觉席卷而来,她的心跳得更加狂野。
母亲的遭遇让她不相信世上有地久天长的关系,但是他却令她长久以来的信念动摇,他的身影逐渐侵入、占满她的心。
一阵敲门声震醒沉溺在
火中的两人,雷兆风不情愿地抬头,见到她配红的双颊时,几乎想不顾一切的继续,他低咒一声。
有那么一秒,名玢根本无法思考,她眼神
蒙地仰望着他,直到另一声敲门声将她自
望的边缘拉回。
“不管外面是谁,打发他走。”他的语气里有着压抑的
火。
“邵小姐?”外面传来一个男声。
是小蔡!这下名玢真的清醒了。
“给你三秒钟,否则就由我来。”
“邵小姐?你在吗?”小蔡试探
地问,他明明听见了声音。
“别出声。”为了阻止雷兆风,名玢只好用手捂住他的口。
雷兆风不敢置信的扬起眉。他又不是见不得人,这小妮子有必要把他藏起来吗?
不能把小蔡关在门外,否则她想要的资料可能就飞了。
名玢看看雷兆风,决定稍后再对他解释。
“蔡先生。”她毅然决然地将门打开一小条
,迅速换上笑脸
接,一只手还捂着雷兆风的嘴。
“邵小姐,原来你在啊!”小蔡欣喜地说。
“我刚才在讲电话,所以没马上过来开门。”她扯了个谎。
“邵小姐,我把资料带来给你了。”小蔡扬扬手中的牛皮纸袋。
资料?门后的雷兆风浓眉紧蹙。
“谢谢。”名玢伸出另一只手。
“我先进去再说。”小蔡可没被冲昏头,事关机密,他得小心点。
“不!”名玢挡在他面前。“我的意思是,现在不方便,午休就快结束了,若是让同事见到可能不太好。”
小蔡想了一下。“你说得对,这是你要的资料,别忘了晚上的约会。”
名玢接过资料,没等小蔡走远,马上开上门。
“拿来。”在她的手移开时,雷兆风毫不客气地说。
“这没什么,只是一份资料。”她不给。
“关于什么?”他的语气冰冷,
鸷的眼神扫向她手中的文件夹。
“…冠荣的调查资料。”她知道无法对他隐瞒。
他的下颚
动,看得出来已陷在愤怒的边缘。“才几天时间,你就勾搭上可以给你好处的男人,你可真不浪费时间,说!你和那个拿资料给你的人订了什么约会?”
“只是一场电影。”她后退一步。
“这是机密资料,我应该开除这个擅自作主的员工。”他紧握双拳。
“你不可以这样!”他不是开玩笑的,但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小蔡为了这事被开除?“是我要求他的,是我自己提出用一场电影做为
换条件的。”
“你没有给他属于我的东西吗?”他气疯了,语调充满憎恶,方才的温柔已被他丢到火星了。
“什么?”她错愕。
“你是我的妇情,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他的脸上罩着寒霜。
妇情?她双手抱住
问,抵抗这个残忍的羞辱。“没有。”
“最好是没有,别忘了,冠荣的生死存亡全
之在我。”撂下狠话后,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有好一会儿,名玢没办法思考,她无法集中思绪,只能茫然的瞪着前方,一直到外出的同事陆续回到办公室,吵杂的谈笑声刺
她,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眼眶乍然涌上
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生命换回在美国的一切,只求能够远离雷兆扬、远离邵家、远离她所憎恨的一切…
如果不是刚好有事找雷兆风,来到位于二十楼的总裁办公室,名玢不会知道今天是进益和冠荣正式签约的日子。
那天雷兆风带着怒气离开她的办公室,她原以为他会阻止她和小蔡出去,但他没有。所以她仍旧和小蔡看了电影,然后在他提出共进晚餐的邀约之前,便借口头痛,早早回到雷兆风的住处。
她想找机会把整件事情及她的立场告诉他,让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冠荣、不是为了邵家,而是为了她死去的母亲。
但是等了一个晚上不见他的踪影,她所凝聚的勇气也在等待之中渐渐消失。
当黎明来临时,她放弃了向他坦白心事。
也罢,只要能完成母亲的遗愿,给母亲一个完美的
代,她什么都不求了。
“名玢?你怎么会在这里?”邵昊宏发现站在门外的女儿。
正要退开的名玢停下脚步,会议室里几十双眼睛全盯着她,只除了那个被众人围住的主角。
“我…”名玢像是一时找不到声音,不知该说什么。这段日子她没和邵家联络,此刻的相遇,格外令她难堪。
“我正借用令千金并购方面的长才帮我处理一个case,邵董,你不会不同意吧?”雷兆风替她解围,锐利的黑眸扫过她脸上。
“原来是这样啊!”邵吴宏不疑有他。
“我们还以为你回美国了。”邵玫翎斜睨着名玢,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小私生女。
“我不打搅各位了。”名玢不想留下来面对邵玫翎恶毒的嘲讽。
“别急着走,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庆祝。”邵昊宏已想过,他不能再忽略这个小女儿了,未来他要好好补偿她失去的父爱。
“不必了,你们谈就好了。”名玢摇摇头,正想离开,却被曾姨拦下。
“给你父亲留点面子。”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而且,关于你母亲的事。我也要和你谈谈。”
名玢看着曾姨,迟疑地停下脚步。
“名玢,我们正在庆祝进益和冠荣签下合约,未来五年内,两家公司将会展开密切合作。”邵昊宏对女儿稍作解释,然后转向雷兆风,朝他举杯。“我相信有雷总裁的一臂之力,冠荣将可安然度过难关。”
“邵董,两家公司合作将可创造更多商机,这对进益同样是一大利多。”雷兆风扬客气地说。
“雷总裁,对于两家接下来的合作方案,我有个企划…”邵玫翎藉机靠近雷兆扬。
名玢不想听那些互相吹捧的官腔,所以和曾姨移到角落谈事情。
“事情进行得怎样?”她开口问。
“你是知道你
的,她对这种事很迷信,怕做不好会影响邵家后代的子子孙孙,所以日子还在看。”曾姨把玻璃杯搁在桌上。“不过你放心,这事一定会办好的。倒是你,我去饭店找你,才知道你退房了,你现在住哪里?朋友家吗?”
她答应过静淑,名玢在台湾期间会好好照顾她,因此之前和名玢失去联络,她十分担心。
“我暂时住在朋友家。”名玢一语带过,没有说出事实。
“哦…你现在真的在进益上班吗?”曾姨难掩担心地看着她。“嗯,我在这里上班。”名玢撇开脸,刚好见到邵玫翎掩口轻笑,把手搭在雷兆风手臂上,雷兆风不知又说了句什么,花痴的邵玫翎差点就笑倒在他怀里。
她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又转回头。
“那你在美国的工作呢?你打算留在台湾吗?”
“曾姨,我不打算留在台湾,等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我就会回美国。”她的视线停在一株高大的南洋植物上,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轻颤,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会感到阵阵的颤痛,是因为看到他和邵玫翎状似亲密吗?
曾姨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画面,眼里出现了轻蔑的笑意。“看来玫翎已把雷兆风当成新目标了。”
名玢沉默,控制不住地看向他。
雷兆风微侧着头对邵玫翎说了一句话,视线不经意地对上名玢,两人对望,他
满的
角讥诮地抿起,眼里的嘲弄深深刺伤她的心。
“玫翎为了接近雷总裁,好几次借契约有问题,约他单独见面。”曾姨并没有发现名玢的异样,仍迳自说:“她对雷兆风的企图很明显,不过雷兆风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女人方面他尤其小心,怎么形容这种男人呢?游戏人间,我想大概没有女人可以绑住这样的男人吧!”
游戏人间?名玢在心里苦笑,原来那就是他和女人的关系。
看着眼前邵玫翎和雷兆风
的景象,就像一把千吨重的铁镉狠狠地敲着她的脑袋,她困难地移开视线,却怎么也挥不走雷兆风的影子。
“或许不久之后就会传出冠荣和进益联姻的美事。”她嘴角扯了下,纵使心头掠过一阵阵苦涩的痛,还是得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
“那还得看攻翎有没有这本事。”曾姨笑道,笑容里掺杂着嘲弄。
邵家的其他两个女儿已经嫁人,结婚后便不再
手管公司的事,唯一最有野心的,就是邵玫翎。好在她生下了邵家唯一的儿子,虽然目前还是国三生,但是最得邵老夫人疼宠,连带地也稳固了她的地位,邵玫翎也威胁不到她。
“怎么说?”名玢不懂。
“我听说之前雷兆风的父亲为他订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没想到他竟当着他父亲和女方的面拒绝,一点面子也不给。那个女孩各方面的条件都比玫翎强,雷兆风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玫翎如果不用点心机,哪能绑得住这种男人?”
名玢的视线不自觉又移向雷兆风,刚好见到他为邵玫翎拉开椅子,脸上温柔的神情令她难过得闭起眼。理智上她希望邵玫翎真能掳获雷兆风的心,那他就会结束两人不正常的关系;但是另一个情感的她.却因见到他俩在一起而感到心痛…
心痛?!伴随而来的强烈情感令她震惊,她…爱上他了?!
她的心遗失了,她爱上一个游戏人间的男人,而这男人却只当她是
易的一部分…
她以为自己够冷静,不会让男女之情影响理智,但她错了,到头来她还是逃不开自古以来纠
难解的情事。
“曾姨。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她决定逃离这一切。
“名玢…”曾姨想阻止名玢,但还是慢了一步。
不理会曾姨的挽留及众人的目光,名玢走出会议室,只想快快离开,或许离开了,她就有能力再建筑一座城堡来护卫脆弱的心。
她没发现,身后一双沉沈的黑眸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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