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相信童话而且讨厌⽩雪公主的曾如意,这会儿倒
希望自己是童话里的⽩雪公主,起码忙完之后可以睡在小矮人的
上,而在她好不容易把屋子打扫得象样了点之后,还得马上准备晚饭。
不时的偷瞄熊杰的动静,虽然他的左手臂受伤,但他还是整理着屋前、屋后的一些弃置物,这里有些偏僻,离热闹的街道或是商店都有一段距离,她骑车骑得好辛苦,下山还OK,可骑上山真是费尽了她所有吃
的力气。
“吃饭了!”她叫,她自己已经累得想往
上一瘫,更饿得前
贴后背。
熊杰由屋外走进,简单的洗了手之后,来到餐桌旁,当他看到只有一大盘炒饭和一锅汤时,不噤有些傻眼。
“你说过你是行家。”他责备她。“你在唬人吗?这哪算行家?”
“你吃了吗?”她不慡的道。
“这是炒饭!”他比她更不慡的说。
“虾仁蛋炒饭。”她补充。“我的拿手料理之一,简单、迅速而且口味奇佳,非常容易弄,你起码要试了味道再来批评,可以加些西红柿酱、胡椒粉的,保证你会赞不绝口。”
熊杰又看看汤。
“萝卜加海上带、香菇贡丸,健康、营养而且清淡,你不是这么要求的吗?”她介绍着。
熊杰抬头看她。
“不然你以为呢?”曾如意把手扠在
上,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先上前菜?再来⾊拉、浓汤、然后是上主菜,还有咖啡、甜点?”
“我以为会『丰富』些。”他冷冷的回。
“有饭、有汤、有虾仁、有蛋、有海带、萝卜、香菇贡丸,是哪里不丰富了?”她发现自己像是一个好辩的老婆。
“我不想和你啰唆!”他往椅子上坐下。
“⽩雪公主打扫了一下午,非常、非常的累了,而小矮人看到有晚餐时感
万分,连忙去洗手、洗脸,哪敢抱怨。熊杰,我讨厌⽩雪公主,但这一会我希望自己是她。”曾如意气嘟嘟的坐下。
熊杰不答,他不喜
这种好像是老夫老
的感觉,拿了桌上的空碗,他挖了一大碗的炒饭,然后低头吃着。
曾如意亦如此做。想装淑女下回吧!这一会她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头的牛。
熊杰本来以为只是还可以⼊口的炒饭,但是出乎他意料的,味道真的很
,虾仁很Q,饭更是粒粒分明,还有
蛋的香味,即使只是一盘虾仁蛋炒饭,她也炒出她的功力。
“好吃!”他脫口而出。
“不是盖的吧。”她得意的说。“愈简单的东西愈能吃出味道。”
“谁教你的?”他很快的吃完一碗,然后又添了第二碗。“现在有很多女孩连开⽔都不会烧。”
“我妈过世得早,我爸也没有长寿的命,所以我和我哥很早就学会立独,煮东西吃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能生巧。”她淡淡的说。
“你和你哥相依为命?”
“可以这么说。”
“那他为什么要向我的财务公司借钱?”他的表情不再比严冬还冷冽。“有什么好理由吗?”
“还赌债。”
“他好赌?”
“他应该已经戒赌了。”她相信她哥学乖了。
“他
本不该开始赌。”熊杰注视她。“他该好好的照顾你,而不是要你为他的胡涂付出代价,今天你可能碰到的是大野狼或是丧心病狂的人,你很可能面临很糟、很恐怖的命运。”
“我没眼睛看啊!”曾如意反驳。“你以为我笨到不会视情况而定啊?我相信你还有点格调。”
“格调?”
“你不态变啦!”
“所以你认为你了解我?”他的眼神很深奥。“你还早呢!”
“我当然不了解你,但我相信我起码不会⾝首异处或是被辱凌,这点没错吧!”
“我对磨折女人没有趣兴。”
“哈,我就说我的眼光奇准。”
熊杰不接腔,他给自己舀了汤,想尝尝汤的味道是不是和炒饭一样的
,结果一喝,果然他的脸⾊柔和了不少。
“我加了点柴鱼酱油。”她炫耀似的说。
“真的好喝。”他不吝啬的赞美。
“所以不要看不起平凡、普通的东西,只要用心料理,什么都可以煮出美味的。”她对他一哼。“之前还敢瞧不起我!”
“你这个人很会说教、得寸进尺。”
“会吗?”她不觉得。
“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关,但未来还有二十九天,你确定你还变得出其它花样?”他揶揄她。“吃过饭我会在外面散步一下,一个小时后你帮我放好澡洗⽔。”
“你的右手还能动!”
“放澡洗⽔不困难吧?”他反问。
她给了他一个假笑。“当然不困难,浴⽩我下午已经刷过,放个⽔是举手之劳的事,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明知她说的是反话,但他故意装作听不出来。“以后当你老公的人会很『幸福』。”
“可惜你只有一个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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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看过
伤,所以当熊杰洗完澡,要她帮他换葯时,她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一定要换吗?”她怕怕的问。
“在手臂上。”他的⾐服只穿了一半。“你又不用碰到我的⾝体。”
“我是说…”她还是⽑⽑的。
“用棉花
沾上葯用碘酒,然后轻拭伤口,再换上⼲净的纱布,最后绑上三角巾,不用花你五分钟,你动作可以快一点!”
“你讲得可快了,那你自己弄。”
“曾如意!”他叫,有些不耐烦。“很冷。”
“我在拿棉花
了啦。”她不甘愿的说,一边又拿出碘酒,虽然不用碰到他的⾝体,但是她眼睛看得到。他半边
部的肌⾁结实而且有力,很有男人的气息,即使她不喜
他,还是会心底小鹿
撞的。
熊皆拼着她的反应,从他稍懂人事到现在,再没有碰过会害羞,脸红的女孩,这个曾如意好像真的很单纯。
“你还是处女?”他突然问。
一整瓶的碘酒差一点就直接洒在他的伤口上,她拿着棉花
,狠瞪着他。
“我是说你没有碰过男人的⾝体?”他还是在嘲笑她。“你有二十六、七了吧。”
“要你管!”她冷然道。
“这算老处女喔。”
“不关你的事!”
“没有人追你吗?一定有男人要你的。”
曾如意用力的用碘酒擦拭伤口,只见他大皱其眉,但又很够种的没有叫出来。
“痛吗?”她故做无知的表情。
“还可以忍受!”他直视她的双眸。
“怎么发生的?”她意有所指的问。“因为说错话吗?”
“放冷
不需要理由。”
“我看是你的人缘需要改进、加強。”
“你不懂我的圈子。”
“我也不想懂。”说完她在伤口上盖上了⼲净的纱布。“正常人的世界不会有
伤、不会有火拚,我比较喜
那样的生活,你真的不需要跟我讲太多你的事。”
熊杰也不是想说,是她先问到的。接着他教她三角巾的绑法,好像他们已很
似的。
“知道步骤,没有问题了吧。”他只教这么一次,讨厌唠叨。
“我看起来很笨吗?”她故意不小心的撞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装出一脸无辜。“抱歉。”
“你是存心的!”他发狠。
“我脸上写了吗?”
“曾如意…”
“怕我笨手笨脚的你就自己换啊!”熊杰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去忙她自己的事了。
“灰姑娘可以去休息了?”她讽刺的问他。
“你很喜
挖苦这些童话人物?”
“因为不实真。”
“看来你是一个实际的女孩。”他发现她其实
可爱的。“你的童年是不是很晦暗、很贫乏?还是你的名字并没有取对,曾如意其实一切都相反?”
“我今天忘了买泻葯。”她忽然说。
熊杰很聪明的闭上嘴。
“不知道屋里有没有老鼠?我是不是该买毒老鼠的葯?”她刻意用甜甜的口吻问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隐约露出笑容。
“千万不要和帮你准备食物的人过不去!”她抬起下巴。“搞不好我会在你喝的东西里吐口⽔。”
“你不会这么没⽔准。”
“如果我被
怒了…”
“如果我现在要一壶咖啡呢?”
“求我。”
“求你?”他冷峻的看她。
“起码要拜托我。”她很有原则的说。“除非你希望我在你的咖啡里放盐巴。”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一向有过人的胆识,也真的敢做这种恶作剧。
“曾如意⿇烦你帮我煮一壶咖啡,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你也忙了一天,辛苦你了,我感
万分。你不用锁门,因为我涸葡定你不会受到任何騒扰,如果不幸你作了恶梦,那么只要大叫一声,会有『王子』去解救你的。”熊杰
本没有诚意的说,但他起码让了一步。
“很勉強哦!”她不太満意的。
“适可而止的道理你一定知道。”
“我会锁门。”她和他抬杠。“如果我作了恶梦,我也不会期待王子的出现,你不知道现在的女
都是自己拯救自己的吗?”
“我的确不知道。”他和她四目
接。
“那你落伍了!”
“看来这个月会让我进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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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居然夜一好眠,而且熊杰真的没有騒扰她,于是…曾如意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个男人居然心如止⽔,真是太不给她面子了,好歹他也装一下对她有趣兴,给她一个拒绝他的机会。
不知道他早餐要吃什么,所以她做了西式的三明治,也弄了中式的蛋饼,现在超市多的是早已煎好的蛋饼⽪,只要打个蛋再覆上饼⽪,那么一分钟就可以煎出漂亮、热腾腾的蛋饼。
突然没有预警的,熊杰出现在她⾝后。“帮我抓一下,快点!”
她猛的回头,会意不过来。“啊?”
“抓背!”他叫
“你自己不会抓?”
“如果我自己可以抓,我⼲么来找你?”他好像没有睡好,火气
大的。
“有不求人那玩意儿…”
“那你找给我啊!”“我怎么知道这屋子哪里有不求人!”她不想碰他的⾝体,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叫她帮他抓庠,真是太那个了。
“你有手,而且有两只手,随便那一只手都可以帮我抓。”他好像背部真的很庠。
“你很烦耶!”她应付似的在他背上抓了下,摆明是在敷衍他。
“手要伸进⾐服里。”他又说。
“你怎么要求这么多?”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隔靴搔庠?”突然他抓着她的手,往他的⾐服里伸。“有点诚意好不好?”
当她的手碰到他温热厚实的背部时,她迟疑了一下,她帮她哥哥抓过背,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熊杰毕竟不是她哥哥,他是一个男人。
“抓啊!”他催促着。
她的手指动了,不是很情愿的,但既然都已经非帮他抓不可,她就勉为其难。
“左边一点。”他指挥。
她照做了。
“下面一点。”
“你要抓多久啊?”
“好舒服啊!”他一副最満⾜的事也不过如此的表情。“曾如意,只是抓个庠,如果你觉得吃亏,那我也帮你抓背好了,大家互不相欠,不要一副我占了你多少便宜的样子。”
他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令她不悦,马上缩回了手,才不管他是不是还在庠。
“曾如意…”
“够了吧!”
熊杰不想再和她起口角,看了下餐桌。“
丰盛的嘛!”
“这表示我这个人心
宽大、不记仇。”
“我们之间没有仇!”
“对,只是你冷⾎、没有同情心。”曾如意讽刺。“你有没有想过,会向地下钱庄借钱的人都是走投无路、借钱到处碰壁的可怜人,你怎么忍心再剥他们一次⽪?太可恶了!”
“你哥可怜吗?”熊杰没有多想就可以举例堵她的话。
“他…”她语塞。
“他好像是为了想翻本。”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哥。”
“对,也不是每个人都可怜。”熊杰傲慢、冷然的看她。“有人借钱是要炒股票,以为只要几
涨停板,那么付一点⾼利又算什么?有人是为了买名牌,先弄到钱再说,
本不管后果。”
曾如意盯着他,觉得自己有点蠢。这世界的确不美好,而且现在的人更是只贪图享受,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內得到一切、拥有一切。
“我不会说自己⾼尚,可是我又冷⾎到哪去了?”熊杰抬头
的说。
“反正地下钱庄就是、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硬拗。
“是财务公司。”他讽刺的笑。“我们是有执照,要报税的。”
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她只有催促他快点吃早餐。
“屋子还需要再打扫。”他边吃边命令。
“我们只住一个月耶!”
“我有洁癖。”
“哈,男人不会有洁癖。”她马上反讽回去。“你只是想磨折我,看不得我清闲,你这人真的那么计较?”
“我怕你无聊。”
“我可以骑脚踏车出去晃。”她精神十⾜的说:“山上的空气好新鲜,而且不像市区永远那么吵、那
,我可以健⾝又…”
“曾如意,你不是来渡假的,我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个放我冷
的幕后主使者还没有找出来。”他泼她冷⽔。
“你是说除非必要,否则我们得一直关在这里?”她给他一张苦瓜脸。
“所以我说你可以多打扫,不然就当你是在修⾝养
好了。”熊杰朝她眨眨眼。
“哼,我当自己在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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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熊杰坐在屋外看星星,曾如意本来并不想出去,但是闷在屋里看电视只会愈看愈笨,所以套了件厚外套,搬了张藤椅,她也来到了屋外,反正天空是大家的,星星也是大家的。
熊杰瞄了她一眼,见她除了一颗头,整个人都被厚外套、手套、袜子给包得密不通风,他知道她美,但突然之间觉得她好“实真”不像平常他所往来的那类女人,那些女人通常又辣又惹火,可是好像没有良家妇女。
“你也对看星星有趣兴?”
“平常看不到啊!”她理所当然的说。
“你平常都做些什么?”他闲聊的问。他们俩的关系时好时坏,有时好像朋友、有时好像是两只刺猬。
“看看书、上上拍卖网站。”
“你没有男朋友?”
“如果我有男朋友,你以为他会让我和你单独相处一个月?”她一副他是不是道德标准异于常人。“如果你的女朋友要和一个老大混一个月,你会点头同意吗?”
“我会宰了那个有这念头的老大!”
“那好,没有人会宰了你,因为我没有男朋友。”她一副算他好运的表情。
“你的工作…你原本有工作吧?”
“你现在才想到这问题?”她给了他一个⽩眼。
“留职停薪?”
“不!我自己请辞。”
“这么潇洒?”
“你会替我担心?”这才是她们朝夕相处的第二天,但她发现他一点都不可怕,除了想法实际、作风比较不带感情,其它还算好。
“曾如意,因为你的名字太害我想替你担心都不知道从哪里担心起。”他分明是在损她。
“不要嘲笑我的名字!”
“如意…”他忍不住笑了。
“大熊!”她回敬道。
“不要给我取绰号,我就是熊杰。”他很严肃的声明。
“没叫你狗熊就不错了。”
“曾如意,我讲真的!”
“我可以叫你熊杰,但是当你讲到曾如意时,你最好有点尊重的心,虽然我这阵子是倒霉了一点,但我总会时来运转,你不要触我霉头。”她像个小辣椒似的向他宣战。
“曾如意,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很少有女
敢和他如此直来直往,尤其是好女孩,很多看起来乖乖的女孩一看到他简直像是看到杀人魔头,避之唯恐不及,但她…她够种。
“哼!有些人是纸老虎。”
“那是你没有见我发狠过。”
“熊杰,你杀过人吗?”曾如意故作満不在乎的问,其实一颗心有点七上八下。
“杀过。”他没有隐瞒。
“有原因吗?”
“年轻时两个帮派抢地盘,那年我十七岁,不是我有意要杀人,当时,大家都砍红了眼,现场的气氛不是我想不砍就能不砍,最后有个家伙伤重流⾎过多而死,⾝上被砍了十几刀。”他回忆道。
“都是你砍的吗?”她打了个冷颤。
他摇头摇“但最后揷在他⾝上的刀是我的。”
“你一定有被抓去关吧!”
“关了六年。”
“你没想过改琊归正?”
“谈何容易?我那些优秀的姐姐、哥哥们都不想承认我的存在,只有我⽗⺟还要我,但当我还在牢里时,他们就因一场车祸过世了,弥留时他们把这房子给了我。”熊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好感伤…”她完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
“我不值得他们对我好。”
“熊杰,你一定有可取之处的。”
“曾如意,我不需要安慰。”他不领情。
“谁想安慰你?”她对他嗤之以鼻。“我是在同情你的爸妈,可怜天下⽗⺟心,像我的⽗⺟,我想他们临终前放不下的也是我和我哥。”
“至少你没有变坏啊!”熊杰算是在夸她。
“我为什么要变坏?”
“你哥就好赌。”
“正常人也好赌,只要我哥能真正回头,那就值得了。”曾如意认真的瞄瞄他。“熊杰,如果你可以浪子回头、步向正途,我想你那些哥哥、姐姐们一定会重新接纳你的。”
“你以为我希罕他们接纳?”他狂妄道。
“手⾜总是手⾜。”
“老套!”
“我常想…”她有感而发。“很多关系都是可以改变的,夫
可能因为离婚而成陌路,情人可以因为翻脸而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像手⾜、亲子这类的关系,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
“曾如意,你破坏了我看星星的兴致。”他懒懒的起⾝,表面上涸漆,但是內心却不是那么回事。
“今晚还没换葯。”她亦起⾝。
“不换了,我懒得再多听你说一句。”
“哼!我也不想再多看你一眼。”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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