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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同事们一阵起哄,甚至连老板Jeff也跑出来关切后,罗语蔻决定还是闪人为妙,拉着顾安凯匆匆离开公司。

 两人走在市区整洁的街道上,阳光暖暖地照拂,微风徐徐。虽是夏季,圣荷西的气候仍有如春天一般和煦。

 两人默默走着,好一会儿,谁也找不到话说,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

 最后是罗语蔻首先打破沉默。“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愣,彷佛没料到她一开口竟会这么问,怔怔望她。

 “你怎么会知道我公司的?”

 “是阿豪查到的。我让他去调查所有在圣荷西市成立分公司的台湾科技企业。”顾安凯低声解释,顿了顿。“花了一些时间,不过总算找到了。”

 为了找她如此大费周章?

 她奇怪地望他。“你找我,有事吗?”

 “嗄?”他又是一愣,眼眸掠过一丝惘。

 他怎么了?罗语蔻蹙眉。这样的他和她记忆中的大不相同啊。她想起那通将他紧急召回台湾的电话…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还好吧?”她柔声问。瞧他眼下都长出黑眼圈了,眉间的皱折更隐隐透着疲惫。

 看样子这阵子他过得不是太好。

 “我很好啊,只是…”他又是一顿,瞥了她一眼,犹豫的神色就好像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只是…忽然想见见你。”

 他想见她?

 听到这样的答案,她大感讶异,心跳莫名加速。

 “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可以陪陪我吗?”他低声问。

 她没说话,静静望着他。

 他误会了她的沉默。“不会打搅你太久的,只要…一顿饭就好。陪我吃晚餐好吗?”语罢,他懊恼地皱了皱眉,在等待她的回应时,嘴角涩涩一牵。

 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公子哥儿大概从没像这样求过一个女人吧?

 罗语蔻口漫过暖意。

 “你住在哪里?”她问。

 “费尔蒙酒店。”

 果然是圣荷西市最古典豪华的大饭店。

 她盈盈浅笑。“这顿晚餐,不必在你的房间里吃吧?”明眸闪过幽默。

 他愣了几秒,笑了,笑声沙哑。

 “不必。”他笑望她,眼底也闪着光。“地点让你挑。你是地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哪里有好餐厅。”

 “我的确知道哪里有好餐厅。”

 “我请客,你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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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领着他来到公司附近一条巷弄里,这儿有家不起眼的小餐馆,店主是一对墨西哥裔的老夫妇,店内只有几张小桌,装潢简单舒适,走家庭温暖风格。

 “我常来这里。”她告诉顾安凯。“这里的东西很家常,可是很好吃,尤其是墨西哥卷,透了。”

 “你喜爱吃墨西哥菜?”

 “嗯。你不喜爱吗?”

 “都可以,我对食物并不挑剔。”

 “听起来不像世家公子的口吻呢。”罗语蔻嘲弄他。“你们有钱人对吃的应该很挑剔才是啊。”

 “事实上我们只觉得一个地方的东西好吃,其它的都差不多。”

 “哪个地方?”罗语蔻很好奇。

 “家里。”顾安凯为罗语蔻拉开椅子,对她淡淡一笑。“没有人比家里的厨师更能抓住我们的喜好了。”

 “因为你们从小就吃他们做的菜?”

 “不是。因为我们会不停换厨师,换到每个人都满意为止。”

 “哇哦。”罗语蔻无声地吹了个口哨,似笑非笑。“有钱人果然不一样,想必你们家厨师一定十八般武艺样样擅长吧。”

 “什么时候学会吹口哨了?”待她坐定后,顾安凯顺手她的头。“没人告诉你这个习惯很不优雅吗?”他半开玩笑。

 “我只是效法某个贵族小孩而已。”她嘟起嘴,故意装委屈。“我还没像他一样吹出声音来呢。”

 彼安凯在她对面坐下,望着她的眸点亮笑意。“你不是不想吹出声音,是吹不出来吧?”

 她不服气地横他一眼。

 彼安凯朗声笑了,伸手轻点她鼻尖。“这是有技巧的,宝贝。改天有机会我再好好教你。”

 “你不是说,吹口哨很不优雅吗?”

 “没办法啊,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优雅。”他耸耸肩,好狂傲。

 这一回,她没吐他槽,只是笑望他。

 他又恢复原样了。这样率又自以为是的他,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安凯啊。

 女侍送来柠檬水和菜单,她随意点了几道餐馆的招牌菜。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两人都没提及那天他为什么匆忙赶回台湾,她也没再追问他为什么来找她,只是天南海北,聊一些轻松话题。

 比如说他爱看灾难动作片,而她爱看推理剧情片,两人都对无病呻的文艺爱情片很感冒。

 比如他讨厌没有自我主张的女人,而她看不惯老是怨天尤人的男人。

 比如他大学联考前一天还跟朋友上Pub狂,而她当晚却梦见自己不幸落榜。

 比如他从前在学校时是引领话题的风云人物,而她是老师眼中的乖乖牌好学生。

 比如他身边男男女女,总是围了一大堆朋友,而她却只有一个知心至

 比如啊…一阵对谈比较后,顾安凯忽地停下来,深深看她。“你有没发现?我们两个好像真的很不一样。”

 “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罗语蔻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不会有未来?”他半真半假地问。

 “绝不可能。”她斩钉截铁。

 “哦!”他夸张地捧,假装被她的话刺伤。“你好狠啊!女人,居然这样拒绝一个男人。”

 她只是微笑。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他眨眼。“照一般女人的标准来看,我可是个难得的金婿耶。幽默、健康、富有,重点是,帅得一塌糊涂。这样的男人,不要可惜喔。”

 罗语蔻毫不动摇。“你以为自己在走江湖卖葯啊?”她嘲弄他,端起水杯啜饮一口。

 “嘿,请不要瞧不起我好吗?就算我是葯,也是蓝色小葯丸那一级的,起码要用邮购,怎么能在街上随便叫卖?”

 罗语蔻噗哧一笑,一口水差点出来,她呛咳几声,水杯搁回桌上。

 老天!这家伙怎么这么耍宝啊?

 “没事吧?蔻蔻。”他起身,拍抚她的背脊。“喝水的时候小心一点啊。”

 “还说呢,还不是你害我的!”她抱怨。

 “我是实话实说啊。”他喊冤。“难道你把它当笑话吗?”

 当然是笑话啊!这种不正经的话谁会认真听?她抬头瞪他,正想反相稽时,忽地一愣。

 他在笑,俊飞扬的弧度很人,可是那对漂亮的眼,却幽幽地漫开了某种苦涩。

 其实他还是不开心。就算这整顿饭他跟她说说笑笑,又炫耀又耍宝的,那笼罩他心头的霾却从没散去。

 她心一紧。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却没给她探问的机会,见她眼色变得蒙,他似乎也察觉了她内心思绪。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他忽地哑声道。

 她愕然。

 “谢谢你陪我吃晚餐。”他敛眸道谢,取出皮夹。

 她按住他的手。“这一顿我请。”

 “怎么可以?”他摇头。“哪有让女人请客的道理?”

 “大男人主义。”她嗔睨他。“我是东道主,当然由我来请。”

 “可是…”

 “放心吧,这点钱我还付得起。”她讥诮道,刷卡付了帐。

 他只得起身,与她相偕步出餐厅。

 “这可不叫大男人主义,这是男人的尊严。”一面走,一面还继续说:“你跟男朋友出门,难道也抢着付钱吗?”

 她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冷着嗓音道:“我没有男朋友,你可以不用为他穷担心。”

 “真的没有?”他讶异扬眉。“你这么美,居然到现在还名花无主?你身边的男人都怎么了?”

 “他们都去追别的女人了。”她淡淡道。

 “放过你?”他不可思议地摇头。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这么厚脸皮的。”

 “这不叫厚脸皮。”他牵住她的手,煞有其事地放在自己前。“这叫坚持。”他俯下眸,若有深意地望她。“是男人就该有胆量去摘高岭之花,就算那朵花满身是刺。”

 “被刺伤了也没关系吗?”她回手。

 “血才能表扬一个男人的勇敢啊。”他一本正经地。

 “神经!”她笑啐他,臆却暖融融的。“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送你回饭店。”

 “嗄?要让你载?”他惨嚎。“这下完了!让一个女人开车,我的男尊严岂不更然无存?”

 “你有完没完啊?”

 “不如这样吧。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开。”

 “想都别想!我车子新买的,谁也不许碰。”

 “咦?这么宝贝你的车啊?”

 “不行吗…”

 吵吵闹闹间,两人来到了一辆白色福特轿车前,车身洁白闪亮,一尘不染。

 彼安凯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这么亮的车!你是没事就洗车上蜡吗?”

 “昨天刚洗过。”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他也跟着坐进车厢,眼看车内摆设利落简洁,不像一般女人总是摆满一些无用的装饰品,他不啧啧称奇。

 “你果然很不一样,蔻蔻。”他低头,试着调弄CD音响。

 “别动!”她瞪他,拍开他的手。

 “遵命!女王陛下。”他连忙正襟危坐,像小学生似的一动不动。

 见他夸张的反应,她忍俊不,轻声笑了。

 “你啊!”她摇头叹息,一面打开音响。

 音乐,先是一首抒情歌曲的尾声,接着,鼓声由弱而强,一声一声,敲动听者的心扉。

 是皇后合唱团的“WeWillRockYou”这首节奏明快的乐曲不仅经常在美国NBA赛事里播放,也是各项国际运动比赛常用的指定曲。

 罗语蔻很喜爱这首曲子,她随着节奏,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打节拍。

 彼安凯望着她自得其乐的举动。“你很爱听这首曲子?”

 “嗯哼。”“这是NBA指定曲。”

 “我知道啊。”她点头。“我经常看NBA比赛。”

 “没想到你性格化的嘛。”他微笑。

 “这有什么?”她扬眉。“还有些你还没见识到呢。”

 “什么?”

 她抿一笑,没回答,换档,踩油门。

 车子瞬间加速,一下子冲入苍茫夜,在宽广平直的道路上疾驰。

 他一时重心不稳,身躯晃动。

 “小心坐稳。”她指示。

 “你飚车?!”他不可思议地瞪她。

 “很奇怪吗?”她睨他。“女人偶尔也想追求刺啊。就像你喜爱开飞机一样。”

 说着,她更加用力踩油门,眼角瞥见他绷着身子,紧紧抓住车顶扶手,不嫣然一笑。

 就当是回敬他吧!谁叫他也曾在直升机上吓唬她?

 她笑得好得意,他却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黛眉一挑。“该不会真的吓呆了吧?”她故意嘲弄他。

 他不说话,沉默。

 她瞥向他,惊愕地发现他竟然脸色发白。

 喂喂!不会吧?

 “比起你那样开飞机,这应该只是小Case啊。”她放松油门减速。“你不会真吓到了吧?”

 他摇头,微微苦笑。

 “怎么了?”

 “我想,我大概再也不能开飞机了吧。”他怅然低语,语音低涩。

 她睁大眼。“你说什么?”

 她讶异的表情令他更加苦涩。“我试过好几次,却怎么也飞不上天。”他垂下眸,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神。“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开不了飞机了。”

 “怎么会?”她不敢置信地呢喃。

 这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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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想知道吗?”

 回到饭店套房后,顾安凯调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罗语蔻。

 她接过,浅啜一口。“你肯告诉我吗?”

 他没马上回答,在沿坐下,摇了摇酒杯,默默看着杯中冰块折出的光芒。她眉间悄悄颦起,为他不经意的怅惘神情。

 “我从小就很飞机。”他说。“我看很多飞机图鉴,收集了很多模型,甚至学着自己做飞机。”

 “自己做?”

 “只是很简单的,类似滑翔翼的东西。”他解释,眼眸因回忆变得蒙。“为了试验我的飞机,我经常受伤,有一回还摔断了腿。”

 “什么?”她吃惊。

 “我老爸很生气,不许我再玩飞机,我只好去上飞行学校,玩模拟驾驶。我还到机场,跟那些维修人员见习怎么修飞机,偶尔也偷偷到客机的驾驶舱。”

 客机的驾驶舱?她不敢相信。他怎么有办法混进去?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参加一场特技飞行的比赛。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而已,没想到居然得了冠军。”

 “好厉害!”她赞叹。

 “接下来我又参加了一些小比赛,渐渐地,我开始对特技飞行产生兴趣,决定当个特技飞行员。”

 特技飞行员?她惊愕。“那很危险耶!”

 “我老爸也这么想,狠狠训了我一顿。”他苦笑。“那时候要不是我妈哭着求我,我老早闹家庭革命了。”

 “你真这么想当飞行员?”她蹙眉。很难想象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第一志愿竟是玩特技。

 他看出她的讶异,微笑更苦。“其实也不一定是那样,只不过我从小就叛逆,我老爸愈是不准我做的事,我就愈想去做。”

 “所以你才经常跑美国?”

 “嗯。因为台湾开小飞机不方便,所以我每年都会来美国住上一阵子。”

 “顺便也到赌城狂赌一把?”

 他点头。

 “你父亲一定很生气吧?”她问,想起他曾说过他父亲多次扬言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当然。”

 “就因为他阻止你当特技飞行员,你就这样跟他唱反调?”

 他听出她语气的不赞成,眼神一黯。“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孝顺的儿子,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让他失望。”

 “啊。我不是这意思。”察觉他情绪低落,她吶吶想解释。

 他以一个手势阻止她。“没关系,我了解。”

 他涩涩地说,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

 “顾安凯?”她有些慌乱地看着他忽然沈寂的身影。他肩膀垂落,意兴阑珊,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神采飞扬。“你…还好吧?”

 他慢慢转过头。“他死了。”

 “什么?!”她震惊。

 “我的父亲,死了。”他木然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她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他变得如此萧索低落的原因吗?因为他的父亲过世了?

 她心一紧,搁下酒杯,走向他。

 她在他身畔坐下,玉手轻轻握住他的肩。

 他一颤。

 “是那通电话吗?”她低声问。

 “那是我老哥打来的。”他沙哑着嗓音。“他告诉我,老爸因为心脏病发,住院了。”

 “所以你才急着赶回台湾?”

 他点头,十指更加扣紧酒杯,几乎要把玻璃给捏碎。“只是我没想到,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她惶然。他的意思是…

 “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抬起眸,眼底泛着痛楚的血丝。“等我赶到医院时,我只看到一块白布,把他全身都盖住,我根本…不敢掀开来看。”

 老天!罗语蔻惊一声。

 “听我哥说,为了见我最后一面,他一直硬撑着不肯走,临死前,还一直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

 “噢!”罗语蔻不忍再听,展臂轻拥住他。“别说了,顾安凯,别说了。”

 “蔻蔻。”他低喊一声,反抱住她,玻璃杯跌落地,冰块融成的水渗入地毯。

 “我连声对不起也没跟他说。我应该向他道歉的,这么多年来,我总是让他失望,让他生气,没做过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我真的…我好后悔,真的后悔!”他激动地自责,男的身躯在她怀里发颤。

 “可是来不及了,我什么也来不及说、来不及做,一切都太迟了!”

 树静而风不止,子养而亲不待。

 人生,有太多事,错过了便再难追回。人生,有太多无奈啊!

 罗语蔻伤感地拥着他,她能了解他的痛苦,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也曾尝过,更何况还包含了这么浓的内疚。

 这滋味,肯定是很苦很苦的。

 “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敢参加葬礼。我是个懦夫,可是我…真的不敢去,我怕看见他躺在棺材里。”

 因为没看见棺木,还可以欺骗自己亲人依然活着,若是亲眼见了,就再也无法假装了。

 “我知道,我明白。”她轻轻拍抚他背脊。这滋味,她也尝过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台湾,来到美国,我以为开飞机可以让我忘了这些事,可是没想到,我动不了。”他自她怀里抬起头,伤痛地自嘲。“我的双手一直发抖,怎么样都拉不动驾驶杆。”

 因为对父亲的愧疚,让他害怕起开飞机吗?

 她深深望他,眼神好温柔。“为什么来找我?”

 他一愣。

 “为什么是我?”她柔声问。

 为什么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谁也不找,偏偏想来见她?

 他恍然,懂了她在问什么,眼底掠过自嘲。

 “我也不知道。”他低声说:“我只是…当我无论怎么样也没办法开飞机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他顿了顿,嘴角泛起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起那天你骂我的话。”

 “我骂你的话?”她愕然。

 “你说,如果我是你的小孩,你早就把我逐出家门。你还说,天下父母心,再怎么对自己的孩子失望,也不舍得他落街头。我那时候虽然好像听得很不耐烦,但其实…”他住口,没再说下去。

 她却已经明白他意思。

 虽然他装作不在乎,虽然他摆出一副散漫的态度,但其实,他听进去了,或许更早以前,他便曾在心底隐隐如此自责过。

 只是他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而已。

 他其实一直在自责,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看着他的眼,在不知不觉中,更加温柔似水。

 他呼吸一停,狼狈地别过头。“别这样看我。”

 “嗄?”

 “我不需要同情!”他语气尖锐。

 到现在,他还执着于捍卫他的男尊严吗?她轻叹。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他没说话,紧绷的躯体却漏了心思。

 她偷偷微笑。“好,那我走了。”说着,她站起身。

 他猛然扯住她手臂。

 她回眸。“还有事吗?”

 他不说话,眼色阴暗。

 他希望她留下来吧?无须顾安凯多言,罗语蔻也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

 她好坏啊,硬要一个男人软弱地求她。

 她等着,半天等不到一个字,看来他也很倔呢。她叹口气,正想开口时,他忽然使劲拉她。

 她身子一晃,往后倒落榻,他马上反过身来压制她,箝住她的眼,瞬间闪过野兽般的光芒。

 她吓一跳。“你干么?”

 他盯着她,眼光一下明一下暗。

 她喉咙发干,那强烈的眼神令她有些慌。“你还好吧?顾安凯,你…”“留下来!”他霸气地命令。

 “你…”她刷白了脸,呼吸顿时急促,惊疑不定。

 见她受到惊吓,他神情和缓下来。“留下来,蔻蔻。”

 “可是…”

 “你明明知道我想什么,就不要再整我了吧?”他苦笑,抬手轻抚她脸缘。

 她怔怔望他。

 趁她还发着呆的时候,他倾下身,沁凉的攫住她。

 “喂…”抗议声才刚逸出,就被他含入嘴里,他单手扣住她后颈,强硬地撬开她瓣,卷绕她柔软的舌尖。

 她极力挣扎。

 这不公平!他明明只是要求她留下来陪他的,可没说包含这项服务啊。

 “别动。”他紧握她的手,定住她不停扭动的身躯,俊蜿蜒而下,印上她玉颈。

 方才还凉凉的,此刻却温热无比,像铁烙,在她肌肤上烙下一个个印记。

 她娇一声。

 这不公平。她昏沉沉地想,他不该如此强势地引她,这么放肆!

 “你…放开我。”她抗议,细细息。

 他仰起头,蒙地望她,表情好无辜。

 他怎么能这样看她?好像拒绝他是她不对似的。

 她懊恼,用力咬着下

 “不要这样。”他沙声道,拇指拨开她瓣。

 贝齿,一下子咬上了他手指,他惨叫一声。

 “活该!”她轻啐一声,眉飞舞地瞪着他。

 他终于懂了她的不满,嘴角无奈一扬,低下头,俊容埋入她柔软的怀。

 “让我躺一下就好。”他低语。“就一下下。”

 然后他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反倒是她,脚底涌上一股怪异的热,顺着肢体往上窜,直抵脑部。

 她全身发烫,头发晕。

 奇怪,他只是躺在她怀里而已啊,什么也没做,她为什么反而更不自在,肌肤变得更加感?

 她强烈地感觉到他的鼻息,全身的孔,好像都张开了,脚趾则忍不住卷曲。

 “你…走开啦。”她想赶离他,嗓音却虚弱。体内深处传来阵阵颤栗。

 她又尴尬又紧张。“拜托你,走开。”她撑起他的头,想推开他,手指却不知不觉入他浓密的发间。

 察觉她的动作,他抬起头,嘴角噙着股佞笑意。“蔻蔻,你真的想要我走吗?”

 她恨恨地搥打他肩膀。“你好讨厌!”

 “根据调查显示,女人说讨厌,其实就表示想要。”他连眼神,也染上了花花公子的气。“我懂你的意思了。”

 说着,他一双不老实的手解开她衬衫衣扣。

 她身体一颤,不觉气恼地尖呼一声。

 “别生气,蔻蔻。”彷佛体会到她内心对自己的不平,他吻住她耳垂轻轻舐着,温柔地安抚她。“我不会让你后悔的。相信我。”

 “Enjoyit,我的宝贝。”他柔声在她耳畔道。

 “啊…”她朦胧低,极致的快宛如涛,一波一波袭来,她抗拒不了,只能无助地任自己,在烈起伏的情间,沈沦。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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