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一年前
春天的天气变化之大,教人捉摸不定,密集小雨过后又是暖
一片,摸不着的脾气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叛逆跟甜蜜。
七点五十八分。
种满紫丁香的天主教百龄高中的大门前,陆陆续续出现了几名小跑步的学生,纷纷赶在最后几分钟内进校门。
不过有些进校门的女学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站在大门口俊美非凡的学生会长孟雅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白马王子是她们心目中的幻想跟渴望。
孟雅
感受得到这些热切的目光,他借机转过身拿起记录本,痹篇不必要的热情。
“哈啾!”
也许是春天的天气多变,也许是紫丁花的香味太过浓厚,使得他一转身就打了一个大
嚏,谁知就这么一个
嚏,便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会长,我这里有手帕!”
“会长,我这儿有卫生纸!”
“会长,我有面纸…”
一个小小的
嚏竟然就让周遭的女学生大献殷勤,纷纷掏出各式各样擦鼻涕的道具,再加上一张张害羞热情的笑脸,原因无他,只因孟雅
在这所高中,不,是这个小镇上最出名、最有身价的白马王子。
“不用了,只是个小
嚏。紫丁香的香味太浓了。”
孟雅
从容不迫的
了
鼻子,耳边彷佛也听到了阵阵扼腕叹息的声音。女学生们如斗败的公
,纷纷委靡不振的作鸟兽散去,梦想中邂逅恋爱机会被学校最有身价的王子给抹杀了。
爱情对十七岁的他来说,不仅太遥远,也不需要。
这些爱慕的眼光,这些崇拜他的女孩,全都只是看到了他光鲜亮丽的外表,有几个人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内心需求?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他内心的黑暗和感受…
昨晚母亲又到医院了,她是去看精神科医师,每次母亲都是大哭大闹的去医院,然后安安静静的回来。总是这样的模式…秘密的,因为家丑不得外扬,而父亲拈花惹草的情事却让母亲濒临崩溃…
母亲总是说:雅
,我们家以后全靠你了,别让妈伤心…
为什么要靠他?
为什么母亲不能自己站起来?
没有人懂他,他也不需要有人懂。他需要的是更多更好的成绩,用功念书,然后永永远远逃离这个小镇。
没错,永永远远离开这个小镇、离开母亲的控管、离开这些令人作呕的虚荣心跟头衔。
“会长,时间到了。”
站在校门左边的纠灿谟队员好心的向前告知时间,孟雅
举起了手,看看时间,再过三十秒,就到八点,他向身旁的纠灿谟做了一个动作,合力要将黑色雕花校门关起…
“等~~一~~下!”
就在他们准备关门之际,突然从半山坡的马路上出现了一声奋力的喊叫。
孟雅
回过头,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关上的校门冲来…
他瞇起眼望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那是一个绑着两条长辫子的漂亮少女,小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的表情,纤细的长腿奔跑着,就像只美丽的小鹿,奔跑中,她还不忘伸出皓腕,确定时间。
糟糕、糟糕、糟糕~~
丁涵焦急的碎碎念,可恶,就差这么一小段路了…她死命狂奔着~~
今天是她转学来的第一天,原本不会迟到的,可是昨天她必须帮妈妈做完所有加工才可以上
睡觉…唉!都怪自己贪睡。
眼见铁门就快要拉上,而她也快要冲到目的地,一切就像是演电影般,就差那么一步…
老天爷,求求祢让我盗垒成功吧!
丁涵在心里暗自祷告着,她可不想在第一天就发生迟到这样的糗事。
“啊!”说时迟那时快,丁涵只顾着眼前的校门,却忘了看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脚被不平的地面绊倒,纤细的身子就这么往前扑去,眼看她就要以五体投地的方式亲吻大地了…
“小心!”
突然间,身子往前扑的动作停止了,丁涵倒在一个软硬适中的“东西”上,张开眼睛一瞧,一排学号和一个名字,就映入眼帘。
8211724孟雅
咦?孟…雅
?!
“你没受伤吧?”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丁涵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孟雅
深邃的眼眸。
“啊!”丁涵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鸟,马上挣脱他的怀抱,小脸上出现了好看的红晕。
“谢…谢!”她害羞的低头拍拍自己的制服,真是糗。
她好香。
刚刚她跌入自己怀里时,一股自然的花香
面而来。
“你迟到了。”
孟雅
瞇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这陌生的女孩,有一张清纯而可爱的脸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配上弯弯的柳眉,加上卷翘的睫
,若不是因为刚刚的奔跑让她的小脸染上了红晕,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型的洋娃娃。
“对、对不起!我是新转来的学生,今天闹钟故障了,所以我才…”
丁涵抬起头,话说到一半,这才发现这个男生十分高大,有一张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英俊脸孔,白白净净的摸样,十足的是个好学生样;而那双浓眉之下的眸子里,有着深黑的
泽,那是一种她无法分析的成
感。再加上,刚刚这么一跌,她在他的怀里闻到阳光跟紫丁香的味道,
合了另外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虽然紫丁香的味道会让她皱起眉头,甚至全身发
,可是眼前这张脸孔,却有另外一种吸引力。光是瞧他那白白净净的皮肤,就实在很适合化妆…
“你刚转来?”察觉女孩的沉默,孟雅
很自然的接下她的话。
“是、是啊!”丁涵察觉了自己的窘态,轻敲自己的脑袋,现在可不是在仔细观察男生肤质的时候,因为她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升旗进行曲,可是,眼前这个纠灿谟似乎一时半刻还没有想要让她离开的念头,她、她该怎么办?
“会长,现在要登记她的名字吗?”
只见一旁的纠灿谟队员跟孟雅
提出了建议,不过他却说:“没关系,这儿我来就好。你们可以先收队离开。”
“是。”
等纠灿谟全走散后,孟雅
这才缓缓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丁涵。”
“几年级?”
“高、高一。”
呜呜~~记得妈妈曾经千叮咛万
代,说百龄高中是间很严格的学校,刚刚那个纠灿谟员还叫他“会长”耶!看来似乎是个大人物…而他好像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唉!她小命休矣!
“对、对不起,我因为昨天帮忙家里赶工,所以…咳咳咳~~”糟糕,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又踢被子,她居然咳起嗽了。
“你以为百龄高中是什么地方?能让你睡
了再来?”孟雅
低沉的声音里,有种不能违抗的威严存在。
“不…我没有这种想法。”冤枉呀!大人。
“你以为你还是国中生吗?还是小学生?”
呃?
“敢不遵守百龄高中的校规的人不多,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彷佛是看中猎物的老鹰,一步一步向她
近。
“我、我不晓得…”
他的步步靠近,让丁涵瞧得更仔细…老天爷,越是近看他,他的肤质就越好,白泡泡幼绵绵的,要是这种皮肤是长在女人身上,不晓得有多好!
要是…要是他肯让她化妆…不知道那张漂亮的脸孔上化起妆来会怎么样,好想化化看喔!
孟雅
觉得这女孩的反应真奇怪!
通常看到他的女孩子,要不就羞答答的假装小鸟依人,要不就害怕他的威严而离他远远的,可是这个女孩却张大眼睛,像是要把他全身上下都看透似的…
这种感觉他也曾有过,没错,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狮子,然而这一次角色似乎颠倒过来,他成了猎物,而这个女孩成了眼神闪亮的狮子。
“你很大胆,第一天就敢迟到。”他再走近一些,把手指头折得嘎吱作响。
“你知道校规对于迟到的人有什么惩罚吗?”
“你、你想做什么?咳咳咳~~”呜呜!自己的气管居然在此时不争气的作怪起来。
“你说呢?”
“你…别再过来了!有话站在原地说就好!”这…这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对喔!他越来越
近,已经把她
到死角了啦!
“犯了校规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孟雅
再度
近,让原本就瘦小的她落入了他的势力范围。
“就、就算是犯人,也有申辩的权利,OK?啊!”丁涵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孟雅
大手越过了她,打开她身后的小侧门…
“你…”他要放她走?
“快进去!”
他撇了撇头,俊美的脸孔在朝阳下染成了帅气的金黄柔光,那一瞬间,他就像是一个藏身在紫丁花内的天使。“念你这次是初犯,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他…刚刚支开那些人,还摆出“威胁”的姿态,难道就只是…为了要网开一面放她过关?
“还不快走!”孟雅
再度沉下脸,这女孩听不懂他的话吗?
“好!好!好!”只见丁涵很快的回神,马上从侧门钻入。
等到丁涵不见踪影后,孟雅
的脸上才
出一丝微笑,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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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几天,好脾气的丁涵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新学校,虽然她在考前一个月才跟妈妈搬来这个花莲小镇,转进百龄高中就读;不过,幸好在课程上没有太大悬殊,凭着自己的复习和同学们好心的借她笔记,她相信在这里要拿个前十名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跟妈妈两个人搬到这个人生地不
的地方,必须很辛苦的重新开始,母亲因此也兼了两份工作,但是,没有什么比得上“远离恐惧”这件事情来的重要。
没错,现在的她,最快乐了。
夕阳西下,夜幕靠拢,天空呈现灰与红的
织,丁涵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什么?你说孟雅
是学生会长?咳…咳…”她累积多
的风寒似乎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嘘!嘘!小声一点啦!你是想让街坊邻居都听到吗?”
同学小玲连忙捂住丁涵的嘴,就怕她再惊扰左邻右舍的安宁。“真是的,爱咳又爱问!”
“好、好,我小声点、小声点!”丁涵马上点头示意,心中仍为小玲所带来的讯息给吓了一跳。“你说那个孟雅
…真的是那么厉害的人呀?”
“废话,我们这个小镇上,谁不晓得孟雅
。”小玲虽小小年纪,却把八卦的本
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不但品学兼优,而且还是咱们民代孟先生的独生子,我们有好多女生都暗恋他呢!”
暗恋?
不晓得为什么,丁涵听到这样的字眼,忆起那天早上的事,小脸上蒙出了一丝红晕。
“不过啊!没人敢对他表白心意。”没察觉丁涵的不对劲,小玲径自说着。
“为什么?”
“拜托,他那么酷,谁敢表白啊?万一要是告白不成反被他讥讽一番,全校…不,是全镇的人都会笑你,说癞蛤蟆也想吃逃陟
!”
是…是啊!那天早上这么一跌,近看孟雅
,他的确很帅!
丁涵的思绪又飘回那一天,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笔直的鼻和似笑非笑的
,一双大眼闪着早
的光彩,高挑的身材抱着人的时候,有种温暖的温度,还有那吹弹可破的皮肤…
“唉!要是他爱上我就好了。”小玲捧心,一副心脏无力的样子,唉叹着。
“唉!要是他是女的让我化妆就好了。”丁涵叹气,一副十分惋惜。
“嗄?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就是啊!小玲这么漂亮,他不欣赏你,是他没眼光。”察觉自己不小心将内心的希望说出,她连忙改口。
不过,一讲到彩妆,丁涵就好兴奋。
从小她就喜爱这些五颜六
的化妆品,她始终觉得女生化妆是件很美丽的魔法,不过可惜的是她还是个高中生,只能自己躲在家里,利用课余的时间研究。
因为,这样的兴趣在严格的天主教学校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她早就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走化妆美容这个行业。
“我家到了,明天见喔!”不知不觉这样边走边聊,也走到了丁涵跟妈妈租的小屋处,她连忙跟小玲道别。
“明天见!”
当她打开家门的瞬间,突然传来了器皿互相撞击的声音,丁涵发觉事情不对,马上按下旁边的电灯开关,没想到却让她看到骇人的景象…
“小涵,你回家了啊!”冷冰的声音,熟悉而可怕的脸孔,在惨白的
光灯下,展
无遗。“哦~~不,这里不应该称呼是家,爸爸现在就带你回家。”
爸爸追来了!丁涵的脑中顿时呈现一片空白。
案亲就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她们好不容易逃了,可是噩梦却紧追不舍,不肯放过她们!
丁涵发颤的小手捂住了嘴,因为灯光下,照出了许久不见的父亲狰狞的面孔,还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
“妈!”
丁涵马上想要向前阻止父亲的暴行,谁知道却被父亲蛮力给推开。
“你要干什么?妈不是已经跟你离婚了?还来找我们干嘛?”她顾不了身上的疼痛,她必须阻止父亲的暴行。
“离婚?”父亲又再次大力的推开丁涵,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只野兽。“哼!她是趁我喝醉酒的时候
我盖印的,这种离婚,我不承认!”
“妈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你有尽饼做父亲的义务吗?每天就只会赌博,钱都被你输光光了!如果妈不跟你离婚,我们还有将来吗?”丁涵眼光泛泪的一口气说出心中的怨言。
“快、快走…丁涵…”
被父亲拉扯住头发的母亲,困难的从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但马上就被他掴了一巴掌。
“
货!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
案亲似乎被母亲的作为所
怒,除了重掴之外,又多踢了她一两下,满是胡碴的他嘴里吐出愤怒的话语“都是你这个
货害的,不仅离家出走,还带走所有的钱,害我一无所有!”
“是你自己好赌成
,让你一无所有的!别再踢妈了…”
见状,丁涵放声惊叫,害怕失去理智的父亲真的会杀死妈妈“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了!放开我妈!”
“不…丁涵…”母亲微弱的声音响起,却起不了作用。
一听到钱,父亲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只见他很快的就放开了母亲,往丁涵所站的方向走来。
“不愧是爸爸的乖女儿,来,带爸爸去拿钱!”父亲笑开了一张脸,尾随丁涵进入了房间里。
“…钱就放在
柜内。”
丁涵引
父亲进了房间,随口说了一个地点,父亲马上迅速的跳上
,打开
柜准备拿钱,她见状飞快的将门房关上,马上推来椅子、柜子横在门口,硬是将父亲关在卧房中。
“该死!让我出去!你这个小
人!”
察觉不对劲的父亲还是晚了一步,只能使劲的用拳头撞打门,像是一头
挣扎出陷阱的野兽狂吼着。
而丁涵利用这短短的几分钟,迅速拿起了自己的书包,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妈,我们快走!”
逃。她们现在也只有逃。
面对视赌如命的父亲,只有逃得越远越好。
丁涵搀扶着虚弱的母亲,缓步的走下楼,她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此刻,她的心好
,感觉好无力。她们原以为可以从此永远逃离那个噩梦似的家,原以为母女俩可以就此快乐的生活,可是…
她们自认为天衣无
的远走高飞计画,最终还是被父亲所识破,追了上来…到底这样的可怕梦境,要到何时才能停止?
谁?有谁可以帮助她们母女俩?
去警察局?可是警察局只会接受报案,一时的保护并不能防备父亲的长久騒扰…
丁涵原本就感冒的身体,在这样的压力和无助的情况下,似乎加快了病情的发展,一阵天旋地转,彷佛天地都在跟自己抗衡。
“唧…”
就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对面马路上出现了刺眼的车灯,随即一阵刺耳的煞车声,划破了原本巷道中的安宁。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丁涵扶着母亲的力量尽失,一古脑儿的跪坐在马路上,她原本体质就瘦弱,又搂着母亲仓皇逃出那个家,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早已经体力透支。
“你们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刚刚差点撞到母女俩的车子里走出了司机,气急败坏的对着她们破口大骂“好好的红砖道不走,偏要走到马路上来?”
“老王,她们没怎么样吧?”“砰”的关门声,只见从车上再度走下一个人。
“少爷,这两个女的好、好奇怪…”司机吶吶的说。
怎么会是她?
孟雅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没想到在补习完回家的途上,居然会遇见那个迟到的转学生,而且还是用这么奇怪的方式!
“喂!喂!你没事吧?”
他弯下
,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片刻,丁涵无神的眼睛里,慢慢的出现了孟雅
的脸。
“…孟雅
?”
“你怎么了?这是谁?怎么会全身都是伤?你呢?你有没有受伤?”见到丁涵有了几许回应,他才放下心。
“她是我妈…救、救救我们!”她费了全身的力气,总算吐出了这些话,却也在下一秒,昏死在孟雅
的怀中。
“喂,你…”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这样一倒,开启了往后两个人宿命式纠
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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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大宅是一栋气派豪华的洋房,四周种满了漂亮的紫丁香和整齐的韩国草,无论是谁经过这儿,都会被这如同童话梦幻般的漂亮建筑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一眼。
然而今晚,主要焦点不是在大宅上,而是在紫丁香花团末端,那间古拙朴实的小屋内。
女佣穿梭走动其间,端来干净的衣裳和热水,医师也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这儿。
热,好热。
丁涵的眼前晃过一张又一张的熟悉脸孔,父亲狰狞的丑恶她逃不了,母亲无力反击的模样,她也救不了。
“我已经替她打一支退烧针了,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明天一早应该会退烧。至于她母亲,我做完紧急包扎后,请送到医院去照料会比较好。”
谁?是谁在说话?
丁涵翻了一个身,想要张开眼睛,却仍觉得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只能断断续续听见有不少人在说话。
“谢谢医师,管家,帮我送医师出去。”
“少爷,您要留下她们?可是,我怕夫人回来以后会不高兴…”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让她们住在主屋,住在我的小屋里面有什么关系?”
“但是夫人…”
“如果妈怪罪下来,我全权负责!”
这个低沉且年轻的声音,她认得的。
然而,鼻间那股不请自来的香味,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是的,那是紫丁花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紫丁花香味了。
而这股浓郁的味道彷佛是一波催眠
,将丁涵的神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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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丁涵又有意识,第一个接触到的感觉,是听觉。
吱吱吱…
砰砰,砰砰。鸟啼和规律稳定的碰撞声
杂的传进她耳里。
清醒的她很快的知道这个撞击声便是心跳,但…这是谁的?
周围的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她回归母亲的子
内被羊水包围的那种幸福,这究竟是哪里?
丁涵倏地睁开了眼睛,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孟雅
的俊脸大特写…
“啊~~”
为什么她会跟孟雅
睡在同一张
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她的衣服什么时候从学生制服变成了丝蕾边的高级睡衣?而且,这里是哪里?
丁涵打量了下四周,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整齐朴素的房间,这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使用淡紫
,令人感到温暖而安静。
“你非得用这么
烈的声音把人叫起
吗?”被丁涵的声音吵醒,孟雅
睡眼蒙眬的模样倒多了几分孩子气。
“这是哪里?你…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小姐,你冷静点好不好!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跑过来倒在我怀里的!”孟雅
没好气的说着,一面还打着呵欠。
“我…”
被孟雅
这么一说,她马上便想起来,穷追不舍的父亲,还有她拖着伤痕累累的母亲,逃离家里…
“我妈呢?我妈在哪里?”只见丁涵很快的拉住了孟雅
的衣领,大眼里充满了恐惧。
“你别紧张,昨天我已经派人送你妈去医院了,你跟你妈究竟是怎么了?”他见她宛如受惊小猫的模样,不自觉的放慢声调问:“有歹徒袭击你们吗?”
“不是。”她眨了眨眼,摇摇头,昨
那可怕的记忆又重回心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她那副求救可怜样,以及清醒后那没来由的害怕,都让孟雅
的心中产生了怜悯之心。“你慢慢说,我爸是地方的民意代表,有事我可以帮你!”
“我…”丁涵咬了咬
,微弱的声音里透
出她的恐惧和无力“我妈的伤…是我爸爸打的…”她叹了一口气,小小的手抓着棉被,松了又抓,抓了又松。
“你爸爸为什么要这样打你妈?”孟雅
倒
口气的问。
“…你家很香,这种香味是紫丁香的味道吧?”莫名的,丁涵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家以前也是种了满园的紫丁香,我对这香味一点也不陌生,但厌恶它。”
“厌恶?这可是我最喜爱的花呢!”
“是的,因为这也是我爸爸最爱的花。”
丁涵将眼神眺望窗外,空
的大眼,教他看了心不
一紧。
“以前,我也有一个很温暖的家庭,不过,当我爸爸开始沉
赌博后,我的家就开始变得不完整、不健全了。”
回忆起往事,丁涵的心就一阵一阵的
痛“他赌赢了就在外面花天酒地;赌输了就回家要钱,我妈不给,就摔椅子踢桌子,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还把我妈踢得
产…”
孟雅
静静的听着她的故事。
“我和我妈再也忍受不了我爸,就趁着他有一天喝醉酒的时候,偷偷在离婚协议书上盖了他的手印和印章,之后就远走高飞。我们住饼很多地方,最后把这儿当作我们的落脚处,却没想到,我爸居然还找得到我们。”
“原来是这样…”他的眉头紧皱,神色暗然。
“你很幸福,我很羡慕你,我转到这儿后,就听了许多关于你的故事。”
缓缓的说完了自己的身世后,她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了你未来的路,而我却明天在哪都看不到。”
“事情往往不是
眼看到的那样。”孟雅
意有所指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她羡慕他?
不,不是这样的!
只是他永远记住母亲所说的话…家丑不可外扬。
即使面对父亲拈花惹草,母亲濒临精神崩溃,他们孟家,仍是这个小镇上有名望、家庭幸福美满的假象招牌;为了父亲下任连任的选票,他选择沉默。
丁涵低下头,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盖住了她半边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孟雅
看得见那双美丽的眸子,沾了过多晶莹的眼泪,就这么慢慢地沿着脸儿
了下来…
“别哭!”就在那一瞬间,他反
地将她拉进了怀中“别哭,这儿是安全的,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来伤害你,我可以保护你!”
啊!这个怀抱的温度,丁涵记得的,她记得他的怀抱里有规律的心跳,那就像是还没误入歧途的父亲的心跳一样熟悉…
就像是儿时父亲抱着她,在紫丁香花海里的快乐回忆。
丁涵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紧紧、紧紧的回抱住那副
膛,他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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