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转折
风尘仆仆回到“黑心园”的霍千丘,遭受到生平最大的打击。
他千宠万宠疼到心坎里的“小刁”居然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情况下,他命令大总管夏彬豹通知所有家庭成员到山水厅里,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难看至极的脸色,扫过每一张或惊慌、或镇定、或畏缩的神情,愤怒不可遏抑地水涨船高,霍千丘再按捺不住,失控地将一只贵重的青龙瓷花瓶用手挥到黑绒地毯上,应声碎成一片。
“说!小刁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他声嘶力竭地狂吼,脸上青筋浮现,眼白布满骇人的红丝。“而你们这些个侍候她的奴仆,又是怎么当的?她要走,你们难道留不住?”
几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缩起脖子,马上跪在地上求饶。
“老爷请息怒!事出突然,我们、我们实在措手不及…”
“住口!”他咬牙切齿地转向慕君。“是不是你做的好事?有人说你
走了小刁,这是不是真的?”
“冤枉呀,老爷!”城府深沉的她,早算计好一套说词,但为了配合气氛,她硬是作出花容失
的害怕神情。“我为什么要
走她?你别听人
说,我可是无辜的。”
“休想瞒得过我!”霍千丘心痛难当地颤手指着她。“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是捡来的弃婴,别以为我不知道!”
慕君一时语
地呆了几秒,心中怨恨着不知是谁出卖她。
“这…老爷,你如果知道那天语珑是怎么对我说话的,你…”“她的个性你还不了解?犯得着把这种事情说出来伤害她?”他怒急攻心地斥声回吼。“这十八年来我把她视为己出的疼爱,就是希望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弃婴的事实,你就这么残忍,趁我出远门的时候,迫不及待要把这事告诉她?好让她无法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早预料霍千丘会大发雷霆,但慕君还是真被他的可怕气势给吓到,身子微微地颤抖。
“老爷啊,你、你相信我,咱们夫
都这么多年,我也为你生了一男一女,就算我对语珑有什么不是,你也不能全把过错怪罪到我一人身上。”她急着为自己做辩解。“事实上,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又吵又闹四处破坏,搞得天翻地覆,让大家累得人仰马翻…老爷,这事不是我胡诌,她…她喝得烂醉还跟咱们府里一个长工睡了一晚上,你说、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什么?”霍千丘重拍着身侧的桧木桌,目光
鸷而
烈。“怎么,现在连她的清白都想一并毁了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
不让慕君继续开口,霍千丘指着一脸凝肃的连稍啤。
“稍啤,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如果连你都敢骗我,我就认了!”
始终跟着丈夫身后的汤应涵,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脾气都倍感吃惊。
真的不明白呀,一个捡来的弃婴有这么重要吗?看看那个二姨太所生的霍珊迟,可就讨人喜爱多了。
才刚想完,丈夫的身子突地一沉,以请罪的姿态跪在霍千丘面前。
“稍啤未克尽照顾小姐的职责,也未来得及追回她,请老爷责罚!”
“我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些,我要听的是事情真相!”
“之前的事,都是从大家耳语间听来的,大小姐无法接受自己是名弃婴,于是四处找人问明白,等到她发现事情是真的,她确实不是霍家人,悲愤地在府里闹上好几天,一心期盼着您回来后给她一个
代。”连稍啤凝重的说着。“怎知道她竟糊涂的和个长工彻夜喝酒,躲在后山上让大家找不着她,等找着了她,她衣衫不整的睡在长工旁边…”
他摇摇头继续道:“为了小姐的名誉,二夫人拿了一笔钱请长工离开霍府,并且要他发誓不得张扬此事,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大小姐便失踪了。”
听到稍啤的话,霍千丘无比震惊地呆住不动,他的小刁虽然任
骄纵,却也洁身自爱,不可能和个什么长工
来…
“这不是真的,小刁不会做出这种事!”
“到底有没有,恐怕也只有找到小姐才能知道了。”
“那名长工呢,他人在哪里?”霍千丘
愤追问。
“据我所知,他已经返回家乡,至于详细情形得问二夫人,这事,当时都是由她处理。”稍啤一五一十的诚实答,只见慕君的表情青白一阵。
“很好!”霍千丘仍旧未减怒火。“这个家若不能重新整顿,怕是永远都找不回我的小刁了!”
众人噤声不语,面临着一波波狂风骤雨,只祈祷可以平安度过!
大清早摸黑下
,脚底板一踩到冰块似的地面,马上就打退了睡意,登时清醒得瞪大眼珠子。
“唔,好冷…”霍语珑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两手相互
着,把破了数个大
的
袜套上脚,再套上不合尺寸的蒲鞋,匆匆忙忙奔出房。
“喂!”一个阔脸红面汉子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儿,一堆事等着你做,快跟我走!”
声
气地带头往外走。
“是。”
她记得这人是“大雕团”的大师父武如风,由于
于武术,名誉地位显着,全团的人皆对他十分崇拜,连东并扬都要敬他三分。
年已五十好几的他,长期锻练体魄的结果是…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发
未见白丝,红润的脸健朗得没有半点老化痕迹。
“中午放饭前,把这些兵器全部擦拭过一次,我会
空来检查。”来到一间专门摆放武器的阔堂里,他威严地吩咐着。
霍语珑暗自心惊这些个检刀剑戟的数量,也只得点头答是。
待他一走,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将矛、叉、
、钩、单刀、斩马刀、
、耙、盾等一一取出仔细抹拭。
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武如风踱回兵器房里,发现她不但做完了他
代的工作,连带还将这个阔堂打扫过一遍,当下有些诧异。
“你动作还真快。”彻头彻尾地检查过后,他只简单说了句评语。
霍语珑跟着他出去用午膳,肚子早饿过头,因而胃口不佳。
她选了棵树叶掉光的松树坐下来,望着清澈湛蓝的天际,和积着厚雪的山峰,冰凉的风拂在脸上,让她打了个
嚏。
“哈啾!”
“哈啾!”
打完了一个,后头又跟了一个…不对,后头那个
嚏不是她打的。
“这里是我的地盘!”
她一回过头,阿仔一边
着鼻头,一边鼓着圆胖的腮帮子对她召告着。
“你的地盘?”
“没错!我每天都是在这里吃饭的,你去别的地方吃!”
霍语珑一脸了悟地点点头,却没有走开的意思。
“可是,我坐下来就不想动,你如果愿意就坐在我旁边一块吃饭,不然就再选别棵树作为你的新地盘。”
阿仔有点生气,这个新来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可他肚子已经饿得要命,懒得和她计较。
一
股坐到她的旁边,他开始大口大口扒饭,霍语珑愕然地瞪着他吃饭的模样,怀疑这胖小子上辈子是个饿死鬼。
“喂!”
“干嘛?”阿仔不
地回应一句。
“你有这么饿吗?”
“废话!”话一说完,只见她把自己吃剩一半的饭菜递到他面前。
“喏,不介意的话,这些给你吃。”
阿仔也不客气,马上抢过碗又继续大吃特吃,直到肚子隆成小山丘。
“有没有人告诉你,吃饭吃太快容易噎死,食物进到肚子里不容易消化,也容易摔死?”
“什么?”扫完最后一颗饭粒,阿仔将埋在碗中的脸抬起。
“自己小心点,我不想看到一个
没长齐的小孩子因为吃太坑邙死掉。”她故作轻松地耸肩。
阿仔呆呆地张着口,这个新来的跟晏芷姐姐完全不一样,又不温柔、又不亲切,讲起话来
森森的,还说他
没长齐!
可是,晏芷姐姐不会多给他东西吃,她只会给那死瘦子添菜。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无名。”她视线观望远方慢慢回答。
连名字都难听,他扮着鬼脸。“你爹娘跟我爹娘一样不负责任,取名字都随便
取,难听死了。”
“是吗?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仔。”
她愣了愣,封闭许久的笑容,在这一刻,竟忍不住放怀地笑了起来。
“哈哈,真的好难听。”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不许笑!”他反而不服气地嚷。
“好好,不笑!我不笑!”她止住笑声,心情骤时愉快起来。
原来跟小孩子相处是这么有趣的事!她的人生又有了新发现。
灰暗的天空
霾地笼罩着大地。
雨水为寒气所
,凝为霜雪,雨珠水蒸气因阳光照
,转而映出一道虹彩。
距离
节尚有半个月,家家户户就已忙着采买年货,一向冷清的逸水村突然热络起来,街道上人摩肩擦踵、川
不绝,老字号店铺和走江湖摆摊挤满街肆,从腊
鱼干、四时果脯到葯草香料,忙得不亦乐乎。
邱海堂在买完一些活筋络骨的葯草后,预备折回古刹。
这会儿,一个卖着胭脂水粉、花黄、翠钿等饰品的小贩正殷勤吆喝着招徕顾客。在好奇心的趋使下,他走过去挑起一把紫柄
苏状的簪子,问明要多少钱,毫不犹豫便买下。
一路上,他不时将簪子取出来观看,愈看愈是喜爱,头一回买女人家的东西,是种奇妙的感受。
大老远的,下午的
练正好告一段落,已是晚膳的放饭时间,他快步疾走,将葯包交给了老师傅。
“海堂哥!你回来了。”东晏芷笑盈盈地小跑步
来。
“是啊,今儿个村里倒是热闹,什么摊贩都出来了。”
“真的?”东晏芷深感可惜地
出失望表情:“早知道就跟你一块去了,也好裁块布回来
新衣。”
“再过一个礼拜,咱们就要迁回城里作演出准备了,到那时你想买什么也方便得多,现下忍着点总是对的。”他笑说。
“说得也是,这几天看武师父带着大家加紧练习,连我在旁边看了都觉得紧张,这雪下个不停,真怕拖延了进度。”
“别担心,武师父经验十足,不会在演出时闹笑话的。”
“对了,你今年上不上场?”
“会串几个场子,狮子郎的工作总得一再传替,我也得学着别的功夫。”
“难怪我看你最近都和打鼓师傅们一起。”
“那只是凑着好玩,你呀,别想太多了。”
他笑着轻捏她的鼻尖,又让她脸红心跳地垂下头来。
也在她垂下头的同时,他看到她髻上缀有不少发饰,本要送她簪子的想法,也在瞬间打住,蹦出一个代替人选。
正想走去添饭时,邱海堂的目光似捕捉到什么重大发现。
“这可真是奇特…”他下意识地低喃。
大家都知道,这棵松树是阿仔的地盘,没人喜爱和他一块吃饭,一来是因为阿仔的吃相难看,让人看了食欲尽失;二来是怕碗中食物被他抢走。
可是他并没有看错,此刻坐在树下的,确实有两条人影,而且有说有笑。
“骗人!你怎么可能吃过御品斋的核桃玫瑰酥和翡翠玉桂糖?”
“我吃过的还不止这些,真说出来,你可能听都没听过。”想起府里那些吃到不想吃的精致甜点,如今却只能用想的,霍语珑的心情不免怅然若失。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爹娘被你吃垮了,所以你就被赶来这里。”阿仔自以为高明地击掌说道。
“被吃垮的是你爹娘吧?你这么胖,每餐饭都耗掉不少米粮。”她故意拍拍他图滚滚的肚皮。
“才不是!”阿仔生气地大声反驳。“我爹娘是因为生了太多小孩,不得已才把我送来团里学舞狮。”
“这么说来,你也
幸运的,在这儿,每餐都吃得
的,用不着挨饿。”
阿仔却在打她碗里炸豆腐的主意。“那你可不可以把豆腐给我?”
“要就拿去吧,我吃不下了。”她倒是十分大方地又把剩下的饭菜给他。
“哇,就知道无名最好了!”他不当她是姐姐,只当她是够义气的朋友。
一大口将豆腐
下,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他瞪着她:
“喂,不要动不动就摸我头。”
“你说什么,我可没摸你。”霍语珑翻白眼说。
“是我!”邱海堂自树后悠哉悠哉地走出来,也坐到阿仔的另一边。
“大师兄。”阿仔喊了声,赶紧把剩下的饭粒
到嘴巴里。
“阿仔,这几天你好像又胖了不少,是不是因为每餐加饭的缘故?”
阿仔有些心惊地望望她。“我…”
“不必紧张,大师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邱海堂笑着说道,顺便瞄了眼故作镇定的霍语珑,瞧她像个没事人似的也不吭声。
“噢。”
“对了,今天的汤很好喝,去盛一碗祛祛寒吧。”他存心支开阿仔。
听到有汤可以喝,阿仔不疑有他,马上蹦起来跑走。
霍语珑感觉他朝自己坐近了些,也只能绷紧下巴望着别处。
“给你个东西。”
“嗯?”
邱海堂也不多说,从袖袋里取出那把紫柄
苏状的簪子,直接别在她的侧髻上,继而满意地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这簪子很适合你。”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完全反应不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加油吧,接下来还有得你忙!”邱海堂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在阿仔回来之前便先行离开。
她心绪凌乱地赶紧摘下簪子,他的莫名赠与,扰
一池静水。
接连几天,霍语珑始终处在
受煎熬的状态下。
寝食难安啊!因为一把无端冒出的簪子。
她试着找机会将这把簪子还给他,不料他却摆明躲着她,而她又不愿在人前与他谈及此事,转来绕去苦无机会物归原主。
这
午后天空放晴,好不容易逮着他在一处黄油油的草皮上休息的空当,趁着四下无人,她将那把似会烫手的簪子
回他手中。
“还你!”说完便要走。
幸好邱海堂眼明手快地跃起拉住她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要你的东西,请你送给别人。”她头也不回地冷冷说道。
“我的东西既不是偷也不是抢的,你为什么不要?”
“我没有理由要你的东西。”
“你可真倔强,这不过是支簪子,或者,你嫌弃它制工
劣、不够精致,所以不屑用它?”他讥嘲地问。
“对,我就是嫌弃它。”为了让事情简单化,她顺水推舟地答,目光落在他握着她手腕的厚实掌心。“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这么讨厌我?”
“讨厌我的人是你。”
“即使我确实讨厌过,那也是针对以前的你。”他用着缓慢而庄严的声调说,目光如炬,沉着脸凝视她桀骛不驯的侧容。
“来不及了,以前我讨厌你是暂时的,现在却是永久的。”不管他说了什么,她都铁了心要将簪子还他,然后走人。
“你在怕什么?”他突然义正辞严扳住她的双肩,
她不得不抬起脸看他,一时心神受到大震动。“小小一支簪子,会改变你什么,否则你为什么这么强硬?”在欺近她身际的同时,忽地嗅到一阵如兰似麝的香味,他顿感
惘。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簪子,基本上,我就是不想要。”她继续表现出坚不容摧的坚定,说罢又别过脸,不想看他那双仿若能够
悉人心的深邃眸子,不想看他那张俊朗不羁的潇洒面容,不想看他颊边若有似无的浅浅梨涡。
“是你的味道吗?”他左张右望。
“什么?”他干嘛转移话题?
“真的,你身上好香!”他忍不住说道,又朝她靠近两步,汲取她身上独有的芬芳气息,引人好奇又陶醉。
“你、你做什么!”她被他暧昧的举止惹得心脏狂跳,头一回因着羞意而绯红整张脸及颈子,一把将他推开。
“对不起,我只是纳闷你身上为什么有这样的味道,如有冒犯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邱海堂自觉尴尬的道歉。该死!他竟然做出类似登徒子的事?“但这簪子…”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烦不烦哪!”她气得大吼。他退后几步。“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要,我收回就是,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戴上这簪子。”他忽地幽幽说道。
“你…”于是下一秒,她逃开了,似逃难一般地迅速跑走。
她被他搞糊涂了,为什么要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他明明讨厌她的,不是吗?
千里迢迢将那名长工尹富自十里外的小城镇带回了“黑心园”连稍啤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疲惫。
尹富自五岁起便入了霍府作长工,和大小姐恰巧同龄,在之前,也不见他与小姐特别谈得来,而且他的个性系属忠厚老实,做起事来虽不是那么认真,但也未曾怠情失守,可以说是个恪尽本分的好奴才。
因此一路上连稍啤并没有刁难他,也没有先行询问他与小姐的事,倒是尹富显得相当不安,时常
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直至返回府中,连稍啤终究还是没让他有机会说出想说的话,一切就让老爷来裁决吧,他不愿再这遭浑水。
踏进山水厅,该对质的、该出面的都到齐了,连稍啤简单行过礼后退至一旁,而尹富却“咚!”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请老爷恕罪,尹富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侵犯大小姐身子的事,如有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霍千丘那张罩着寒霜的脸孔,两道犀利的目光如同两枚冷箭朝他一
。
“你死了有用吗?还得了她的清白吗?”
“我、我…”霍千丘的暴吼让他缩紧脖子支支吾吾。“我真的没碰大小姐,那一个晚上,全是个误会…”
“误会?你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那个晚上,大小姐的心情很不好,跑到酒窖里抱走了好多酒,我担心她于是跟在她后头一路追到后山,接着,她跑进眺云楼里拼命灌酒,我心想不对,于是打算跑回来通报连总管,怎么知道一踏出门槛便被人打晕,醒来时,已看到大小姐躺在我身边衣不蔽体…”
“够了!”霍千丘眼神狞恶地怒喝一声。“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是件被人设计好的阴谋,为了陷害你,也毁掉小刁的清白?”
“老爷啊,”尹富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小的跟了您十几年,说什么也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打从我卖进府里作长工,就决意一辈子为老爷您做事,何况小的即使有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碰大小姐一
寒
啊。”
慕君见情况不对,于是赶紧
话:“尹富,你以为随便发个誓、哭一哭就没事了吗?那天的情形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发现你们的时候,你明明是清醒的,怎说有人将你打晕?这分明是推诿之辞!”
“小的没有!”尹富猛地抬起头,
紫着脸激动地喊。“二夫人,请您说话一定要凭良心,当时小的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您明明也看见了,怎能说我人是清醒的?”
“这件事还有没有谁可以作证?”霍千丘用手一挥,阻止他们的争论。
大厅上人人静默无声,慕君却突然攒着霍珊迟嚷嚷:
“老爷,这事儿珊迟也能作证,是她和我一块儿到眺云楼的。”说罢偷撞着女儿的手肘。
霍珊迟的脸色变了,娘撒下这漫天大谎,竟要她陪着葬身罪恶里?
“我…”
“说呀,把事情都老实地告诉你爹,好让他为你姐姐作主。”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多么不愿自己的口中说出违背良心的话来。
“事情…就像娘说得一样,我…我确实也看到了。”有什么理由值得她出卖亲娘来换取自身的清高?尤其她明明知道,娘会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
“二小姐!”尹富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全数崩溃,怎敢相信这个一向知书达礼、善良温婉的好小姐,居然同样撒了谎!
“骗人!你为什么骗人?你明知道小的是冤枉的,为什么你不替小的澄清,反倒推小的入火坑?为什么?为什么?”尹富想扑上去问她,但被几名下人挡了下来。
“珊迟,你说得可是真的?”霍千丘牢牢盯住这个他从未真正疼过的女儿,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声音那般冰冷。
霍珊迟没有勇气看着父亲,只能颤抖地、僵硬地点了下头。
“很好,我以为子女之中就属你的品
最值得信赖,没想到你却为了你娘欺骗了我!”霍千丘用着最严厉与最失望的语气说着。“行商多年,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只要稍有破绽,都是很容易瞧出来的,你本
善良,被
着撒谎根本无法表现自然,还以为这样瞒得过我?”
“爹…”霍珊迟马上跪了下去,反倒慕君不知所措地看看老爷又看看女儿,一张脸彻彻底底地惨白。
“对不起,女儿对不起您,您要罚就罚我吧,娘她全是为了我,请您不要责骂她。”痛苦与自责的泪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到大未曾犯过大错的霍珊迟,哭得格外凄惨。
慕君自知事迹败
,也跟着噗咚跪下,抱着女儿一块嚎啕大哭。
“珊迟,是娘对不起你…”哭花着脸转向霍千丘求饶:“老爷啊,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但绝对和珊迟无关,请您看在咱们结婚十八年的份上,别怪罪在珊迟身上,您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全冲着我来吧。”
“你想求得我的原谅很容易,只要找回了小刁,我谁都不罚!”
但慕君还是呆了,要她去找那个刁蛮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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