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别
动啊…刀剪无眼,伤了你的手我可不负责…”
弼尔雅右手泡在热水盆里,另一手让善月紧紧握着,他发现她在帮他剪指甲的神情非常谨慎小心,大气不敢
一声,好像他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剪断手指似的。
“别动喔…千万别动喔…”善月不厌其烦地提醒。
“你实在很吵。”他满脸不耐烦的淡漠。
“没办法,这是我第一次帮人剪指甲。”她
口气,又深呼吸。
“是吗?那我真荣幸了,希望剪完后十指仍然健在。”他漫不经心地瞅着她。
善月微嘟起嘴回望他,这一眼不
又令她恍惚失神了一瞬,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他
人的俊逸神采慑倒了。
她必须承认自己很难自在面对现在的弼尔雅,梳洗整洁干净之后的他,浑身自然散发着一股雍容尊贵的气势,瞧他优雅的俊脸微扬,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很习惯让人服侍,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今天之前的弼尔雅,根本就是一块被污泥遮蔽的美玉,一经洗濯,光釆依然耀眼夺目。
从小到大,她所见过的男人,根本无法和弼尔雅这样的贵族子弟相比。什么样出身的人自然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气质,她到如今已经能深刻体会了。
“你和郡王爷长得并不像。”她低下头继续剪他的指甲,慨叹连他修长的手指看起来为何都比她优雅得多。
“我当然不像那个愚蠢的男人,我只像我的额娘。”他神情冷淡。
“喔,可以想象你额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她由衷地看着他说。
弼尔雅状似冷漠,但善月却看见他淡褐色的双眼中泛起温柔波光,感觉得出他和他的额娘之间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你哪里来的钱?”
“钱?”话题突然跳开,害她楞了一下才知道他在问什么。“喔,钱啊,进当铺一趟就有啦!”
“当铺?”这个字眼对弼尔雅而言很陌生。
“对呀,我当了一对耳环还有一对玉镯。”她晃了晃空空的手腕说。“那是郡王爷在我进王府前送给我的,反正戴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干脆死当了,结果没想到换来了不少银子呢!”
“死当是什么意思?”他盯着她耳垂上两个小小的耳
。
“就是不要了,不赎回来的意思。”她毫不觉得可惜。
弼尔雅怔然凝望着手上的翡翠扳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
好不容易帮他剪完了指甲,善月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你总算从头到脚像个正常人了!”她瞅着他抿嘴轻笑。
弼尔雅淡瞥她一眼。
“我饿了。”他懒懒支颐。
“正好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你想吃什么?”
“这是你该
心的事。”
善月一怔。
“好吧,我下楼叫店小二准备饭菜。”她无奈耸肩。
“我不吃两只脚的东西。”他淡淡吩咐。
“好--”怪癖还真不少。
饭菜很快张罗上桌了。
“你让我吃这些东西?”弼尔雅皱眉以对。
“哪里不对吗?”善月不解地回视。“这都是一般的家常菜呀!”
“我在破屋里吃的东西都比这一顿丰盛。”完全是不屑的口吻。
“是吗?”善月仔细想想,在王府里吃过的每道菜的确道道都是精致佳肴,南北名点,高明的厨艺当然不可能是这种小客栈的厨子能料理得出来的。“弼尔雅,你就别挑剔了,你要明白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身边的银子也不多,咱们得省着点儿,不能一下就把银子都花光了,东西吃简单点没关系,要共体时艰嘛!”
她率先举箸吃起来,用眼神鼓励他一起享用。
弼尔雅意态阑珊地动了几下筷子,吃得好像跟桌上的饭菜有仇似的。
“喂,别这样嘛,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是终年饿着肚子没饭吃的?咱们这一餐,说不定还比穷苦人家的年夜饭丰盛呢!”善月所说的穷苦人家中还包括她自己。回想有一年她的阿玛鬼
了心窍,把办年菜的钱全输光了,害得那一年她们一家子只脑菩窝窝头、喝白菜汤过年。
弼尔雅自幼出身于皇族贵戚,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使被囚
的那几年,仆役仍因他特殊的身分而不敢过于怠慢,吃穿用度依然以贝
爷的等级在照顾着,因此他对于出身贫穷的
民生活体会不深,要做到体谅就更难了。
“你既然选择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就该认真负起照顾者的责任,最好也要先弄清楚我对食物的喜好。记住这个东西,我不喜爱吃,以后别在饭桌上出现。”弼尔雅挟起一块红烧萝卜对她说。
善月听得又气又恼。
“你不喜爱吃,可是我喜爱!”她气呼呼地把他筷子上的红烧萝卜挟过来,一口
进嘴里。“你这人个性真差!也不想想我为了你忙了这大半天,你连声谢都没有,还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求你照顾我,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他眼也没拾,用筷子在菜中翻来拣去。
“弼尔雅,你这个人真是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他难道看不出她是因为担心他无法在下阶层社会里生存,才选择留在他身边的吗?居然对她颐指气使,还一点儿都不懂得感激!
“这些菜你既然喜爱吃,那就都留给你好了。”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
榻前自顾自地躺下。
善月呆呆看着一桌子饭菜,被他弄得半点胃口也没了。
“喂,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王府了,别再老对着我摆贝勒爷的臭架子!”她柔声轻斥。
弼尔雅无所动静。
“喂,怎么不说话?”
“我想睡了,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等等,你先别睡,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商量好呢!”她急忙冲到
边拉扯他的手臂。
“不是一切都听你的吗?你决定就好了。”他闭着眼,懒洋洋地答。
“问题是…问题是…”她发现眼下就有个很大的问题要待解决。“你睡了,我该睡哪儿?”
“你高兴睡哪儿就睡哪儿,不必征求我的同意。”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可是…这儿只有一张
。”她坐在
沿尴尬地斜睨他一眼。
“想上
睡觉就说一声,何必转弯抹角。”他很大方地挪出一半位置给她。
“这、这不太好吧!”善月又羞又窘,浑身燥热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已经很不妥了,怎么还能同榻而眠。”
“既然这样,你何不另住一房?”
“那还得多花费一间的房钱呀!”真是大少爷一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身上钱不多,这种花法很快就会把银子花光了,当然能省就省。”
“不就只是睡觉这么简单的事,哪来那么多废话!”他不耐烦地翻过身背对着她。
“才不是废话,这可关系到我的名节,所以我才要找你商量一下呀!往后若有人问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要如何回答才不致招来风言风语?”
“实话实说啊!你不是我的九姨娘吗?”他轻哼一声。
“不行啦!案亲的小妾怎能跟儿子共住一房?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还得了,我会身败名裂的!”她其实无法想象身败名裂是怎么样的后果,只是莫名觉得胆战不安。
“那还不容易,你当我的婢女,我是你的主子,婢女整天都得跟在主子身边无微不至地侍候着,你我共处一室的理由自然就很合情合理了。”他轻而易举地解决她的困扰。
善月顿时结舌,主仆关系似乎最容易处理了,可是…
“我不要这种主仆关系!”她拒绝,打从心底不喜爱被他轻
的感觉。
弼尔雅翻过身淡瞥她一眼。
“在王府里,婢女随时要守在主子身边听候差遣,有时候还得就近睡在主子
边,这种关系最不会令人起疑,为什么不要?”
善月当然不要,她希望的是与他平等相处的关系,而且她深深感觉到这家伙实在是个磨人
,要是她答应了以主仆关系与他相处,岂不是给他更好的借口,让他可以对自己呼来喝去?
“真要这样,你那贝勒爷的臭架子总有一天会把我
死,我当然不要了。”
“这么害怕我使唤你就快滚开,我可没有求你留下来!”他不悦地翻过身去,面对着内壁。
“我不是怕你使唤我,干么老是要曲解我的意思?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难相处呀!”她懊恼地叹口气。
“你啰嗦够了没?我要睡了,安静一点儿!”他咬牙切齿地低
。
“可是我们还没讨论完吶…”
“你如果不想上
睡觉,那么
脚边还有个位置很适合你,你可以蹲在那儿替我守夜!”
“喂!我又不是你的婢女!”善月气恼地握拳,倾身正想敲他一记时,他刚好转过身来,善月吓得连忙
手,上身却因此失去重心,整个人突然扑倒在他
膛上,额头不偏下倚重重撞上了他的下巴。
“好痛!”弼尔雅捂住嘴,蹙眉瞪视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撞伤你了吗?”她慌忙弹身而起,正想检视他的伤时,蓦然与他神秘深邃的眼眸对个正着,那如
金般晶灿的双瞳美得令人心悸,恍恍然仿佛飘浮在云端,她失了魂似的呆怔,希望就这么被他地久天长地凝视下去。
弼尔雅一径瞅着她看,不知道她还要看着他发呆多久,不过咫尺的距离正好也可以让他更看清她的五官长相。
他很确定善月不是阿玛喜爱的女人类型,她的容貌虽然清秀甜净,但北起阿玛另外八位侍妾的妩媚娇
实在逊
太多了,不过现在细细审视她的五官,发现她脂粉不施的皮肤看起来相当水
滑腻,鼻梁小巧
直,下
比上
略丰盈的菱形
瓣
人亲吻品尝,一双灵动的杏眸总是泛着似水的柔光,在她身上隐隐约约有股
似的甜香,散发着
惑。
她不是花园中
冠群芳的牡丹,只是野外努力绽放的一朵小花,毫无条件贡献着她的香气,细细欣赏,方能看见她可爱动人之处。
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
“客倌,两位客倌在吗?”
善月仿佛从梦中乍醒,怔怔地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似乎痴望他过久,俏脸霎时红透,慌张失措地从他身上爬起,脸红尴尬地前去开门。
“有事吗?”她看见店小二手中捧着一盘月饼。
“姑娘,今天是中秋佳节,咱掌柜的请吃月饼,乌沙馅的,赏个脸收下。”
“多谢。”她接下来。
“今夜月
极好,姑娘和公子爷怎么不出来品茗赏月?”店小二涎着脸继续攀谈。
“喔,我们把窗子打开就能看见了。多谢你们掌柜的请吃月饼。”她自怀中掏出两个铜钱赏给店小二。
“谢姑娘赏。”
善月把门关上,转过身,看见弼尔雅下
走到窗边,打开窗,仰望天上一轮圆月。
“要吃月饼吗?”她走到他身边,柔声轻问。
弼尔雅恍若未闻,视线从圆满的月缓缓落下,停驻在对街。
善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对街户户人家开心地坐在庭院吃月饼赏月,长辈们坐在月下品茗闲聊,看着儿孙嬉戏,女眷们则忙碌地准备供晶拜月,家家户户一派团圆和乐的景象。
她不知道弼尔雅此刻在想些什么,是欣羡还是感慨?他生在人人向往的富贵之家,却连平民小百姓拥有的简单幸福都得不到。
“中秋的月真的好美,果然是月到中秋分外明呢!”善月语调轻快地笑说,试着冲淡他沉郁的情绪。
弼尔雅不动不语,静静凝睇着对户一位逗弄孩童的妇少,那妇少眉目间的神情,像极了他深深思念的额娘。
其实,那不过是弼尔雅的幻觉罢了,那妇少与他的额娘并无神似之处,只要是每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眉目间都是充满了温暖慈祥的神情,所以才会令他出现幻觉,以为那妇少像极了他的额娘。
“我阿玛和额娘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着月亮?”善月不
也被“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气氛感染了。
弼尔雅看她一眼。
“手给我。”他朝她摊开左掌。
善月困惑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忽然间,她手心一阵麻
,感觉到他掌心有股热气传来,她顿时领悟,他正在“看”她!
弼尔雅突然放开手,盯着她的目光奇异莫名。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她既兴奋又紧张地问。
“看到你阿玛正在赌纸牌,你额娘在发脾气骂小丫头。”
“我阿玛真是死
不改!中秋节竟然还去赌,把额娘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她低声骂道。
弼尔雅盯视着她,脑中想的是另一件无法解释的疑惑。
“你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她觉得他神情异常古怪。
“没看到。”他其实看到的是凌乱模糊的画面,隐约似乎看见了什么,但却像是隔着一层白纱般看不真切。
“怎么可能?你一定还看到了什么!”刚才他明明看见她的阿玛跟额娘了。
“你进王府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看到,但是进王府以后的你,我只看到一片空白。”他平淡地解释。
“一片空白?为什么?”她怔怔地眨眼。
“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吧。”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的缘故?”
“因为我也看不见我自己。”他曾经试过想看看自己的未来,但是看到的是
雾一般的空白。
“你看不见你自己,所以看我是一片空白?这是为什么?”她根本难以理解。
弼尔雅回以一记冷眼。
“因为你未来可能有段很长的时间会跟我关系密切,所以我可能因此看不见你的未来,这样说清楚了吗?”
“关系密切…”这四个字让善月莫名地红了脸,她垂眸恍恍然地盯着窗外街道出神,不明白为何这四个字会给她带来飘飘然的喜悦。她倒有些希望他永远都看不到她的未来,这样就表示她这辈子都会与他“关系密切”了。
“去弄一壶茶来。”
弼尔雅淡淡的一句吩咐,马上将她从甜美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我要西湖龙井。”他再加一句。
“我去问问店小二,不过不敢保证这间小客栈有没有这种名贵的茶喔!”善月无奈地轻声一叹。
这个人真的是…连喝个茶都要挑剔品味,不管做什么也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偏偏他就是有那种令人心悦诚服的魅力,至少她就无法拒绝他的“吩咐”
等等!一辈子当侍候他的婢女,也算是跟他关系密切吧?不,如果是这样的“关系密切”她才不要!
就在她正要开门出去时,她听见他低唤一声。
“善月。”
她楞了一下,这好像是弼尔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由他口中喊出来会变得那么好听。
“快过来,还发什么呆!”清冷的磁
嗓音多了几分焦躁。
善月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忙快步走到他身边。
“街角站着一对男女,他们是不是王府里的人?你认得出来吗?”他微侧过身,指着楼下十字街道站着的一男一女。
善月定睛一瞧,吓得魂儿都飞了。
“是雪燕跟王总管!”她慌得躲到他身后去。“他们是来找我们的吗?一定没错,你跟我忽然间失踪了,他们一定是来找我们的!”
弼尔雅不动声
地看着雪燕和王总管并肩走进对街一间小客栈,看来他们是打算一间一间找人了。
“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之前快走吧!”他拉着善月的手匆匆往外走。
“等一下!”善月拿起梳妆台上的小钱袋和新买的衣衫,随便裹成一个包袱,马上跟着弼尔雅急急往楼下冲去。
“掌柜的,快算一算房钱。”她气
吁吁地靠在柜台。
“姑娘和公子爷现在要走?夜深了,怎么不过了夜再走呀?”掌柜诧异地问。
“别废话,房钱多少快算一算!”弼尔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好好好,您等等,我来算算…”掌柜拿起大算盘摇了一摇。
“我们没时间等你算了,一两银子够吗?”弼尔雅懒得跟他耗时间。
“够够够,还有得找,一两银子够住蚌三天了。”
“给一两银子,不用找了。”弼尔雅淡瞥善月一眼。
善月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察言观
,肯定了弼尔雅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公子爷,也认定了善月是侍候他的小丫鬓。
“后门在哪儿?”弼尔雅察觉对街有动静。
“掀了那门帘往后走,有个小门就是了。”掌柜堆着满脸笑。
弼尔雅拉起善月的手直奔后门,出了客栈后门,是条幽暗偏僻的夹弄。
“往东?往西?”他垂眸低询。
善月左顾右盼。
“往西。”她决定先离开京城,再作打算。
弼尔雅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朝西边奔去。
这是弼尔雅第一次顺从善月,善月满心
快,紧紧牵住他的手,仿佛是追随着心爱男子私奔般的心情,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患难与共。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一轮高挂的明月令她安心,因为它正散放着最明亮的月光,照亮她眼前幽暗的路。
沿着护城河一直向西,前方耸立着高大的城墙。
“再过去就是
成门,等天亮城门开了,我们才能出去。”
善月累得气
吁吁,坐倒在城墙边,一步也跑不动了。
弼尔雅在她身旁坐下,背靠着城墙缓缓调匀气息。
“我们出得去吗?万一雪燕和王总管追上来了怎么办?”她紧张兮兮地说。
“等他们真的追上来了再说。”他只想在天亮前抓紧时间小睡片刻。
“对了。”她忽然想到。“我阿玛以前守过
成门,那阵子常给阿玛送饭,不知道现在那些守门的守兵会不会认出我来?万一认出来怎么办?要是他们给阿玛通风报信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弼尔雅不理会她的喃喃自语,径自闭目养神。
“我们该不该雇辆马车出城呢?”她还在自问自答。“雇马车好像很贵,虽然坐马车出城比较不累,可是又得花上一笔银子…唉,真麻烦,等出了城,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住下,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儿?”他终于受不了她的叽叽咕咕。
善月噤声,委屈地抱紧怀中的包袱。很奇怪他为什么好像凡事都不
心,而她却事事烦恼得要命。
弼尔雅左手轻捂着
,微微打了个呵欠。
“你想睡就睡,我来守夜。”善月大方得很。
“好,把腿放平。”他也老大不客气。
善月依言把曲着的腿双放平,只见弼尔雅把她怀中的包袱放在她大腿上,轻拍了拍,以包袱当枕,优闲地仰躺在她的腿上,合上疲惫的双眼。
一瞬间,善月的脑袋空白了片刻,心跳突然变快、变沉、变重,她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躺在她腿上睡觉,虽然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包袱,但是这种亲密的姿势,就足以令她心
神驰,难以
息了。
在她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她发现弼尔雅居然很快就入睡了,而她却像个傻瓜一样,脸红得几乎快炸掉。
她浑身僵直地呆视他的睡容,
睡时的他实在此清醒时候的他可爱多了。第一次看见他眉头舒展放松开来,平时眼神冷漠空淡,闭上眼却显得无比温柔,略带孩子气的睡容,让她心中对他的怜爱泛滥得无边无际。
面对惶惶不可预知的未来,她非但无畏无法,反而觉得有他在身边,她的心晴就特别平静。
她怔怔地、专注地凝视着他,忍不住轻抚他的脸,不知道这样恬淡的幸福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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