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决定到山上种菜过活,不再见任何人。”
“娘?”班君双和班君
惊诧的瞪大眼,她们的娘亲为何一夕之间
情大变?
最为奇怪的是她们两姐妹因为面容上的
错抓痕而系遮黑纱布,娘亲怎么也同她们一般的把脸颊掩去了大半?
丁媚雪挥挥手,疲累的道:“别问理由!”
“那我们两姐妹呢?娘也不再见我们了吗?”班君
泣叫。
“我们母女三人的缘份到此为止!”她何尝愿意,但是她无从选择了啊。
“娘!告诉我们究竟是发生什么事?”班君双执意的冷着眼色。
“唉。”她已经心力
瘁了,没有力气说个明白,而且汗颜哪。
倘若两个女儿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脸上留下无
的刻痕,大概也要唾弃她这为母不尊的娘。
她
着太阳
,头痛
裂的说道:“君双、君
,娘要你们记得你们不再是班家千金了。从今
起,班家的千金小姐是班娃,你们要对她…”
班君双骇叫了起来“我们成了奴才是不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庶生的低下人,因为班娃是大娘的女儿?”班君
自觉形秽的低嘶。
丁媚雪倏地一拍桌,气怒的嘶吼道:“不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是班鸿的女儿,你们是为娘与别人所生的种!”
“娘?”班君
吓得跌坐地上。
班君双则是如遭雷击的呆若木
。她骄纵、自傲了十六年,结果她竟是连奴才都比不得的杂种女?
冲动的把真相说出来的丁媚雪不但不懊悔,反而松了一口气,甚至微微扯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娘对不起你们姐妹…”
“我们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吗?他为什么不和你结为连理?”班君双声嘶力竭的吼问道。
“他死了!”
“死了?我们的爹爹死了?”班君
喃喃自语。
“是的!他死了!”丁媚雪凄凄惨惨的笑了。艾邬已经是个不男不女的老废物,和死无异。
况且依照李玉珠的报复手段来看,艾邬活着将此死亡还要苦不堪言。
这是她和艾邬应得的报应!
因果循环啊,饶不得做歹之人。
“娘,”班君
坐起身,泪泫于眶的乞求着“让我陪你一块吧,咱们就在山上过活。”
“对!咱三个人一个子儿也不带,就在山上住草屋,吃地瓜,永绝红尘!”
“君双?”女儿的坚持使得丁媚雪又是感动,又是为难。
“我们姐妹已成了县里的笑话,这里已无我们容身之处了。既然不是凤凰,就不该强占巢!”
“我们的脸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复原完好的!头发和眉毛可以再长,但是这种不敢踏出闺房一步的日子和囚犯有何不同?不如到山上去,一餐过一
吧。”班君
苦苦一笑。
丁媚雪只得点点头,首肯了。
她摩抚着面容上的黑纱巾,心痛的想,这已经是上苍的慈悲了。
她该赎罪的…
就让她早晚三灶清香,为班老爷子和班大夫人祈福吧。
杀人应当偿命,她将以残余的
命来忏悔告罚。
来生,她愿作牛作马以兹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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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娃跪在班家祠堂已经一个时辰了,她不再掉泪,只是缅怀她的生父在天之灵或可安息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扶起,她被拥进一具暖和的
膛里。
“厉天擎。”她轻唤。
“嗯?”他轻抚她及耳的短发。
“我没有亲手杀死艾邬,也没有对丁媚雪加以复仇,爹和娘可会怪罪我的不孝?”
“他们已经惨遭悲苦的下场,这就是最重的惩戒了。”
“丁媚雪的脸被毁了?”
“所以她才要以黑纱巾遮掩啊。”他低笑,很想告诉他的
,丁媚雪的容貌比被火焚伤还要可悲万分。
“
”和“无
”刻划在两颊之上,如何见人?如何自处?
不过这倒是如他原先的设想一般无二,但是他是绝不可能承认的!
他只是摸透李玉珠的心
,只是很恰巧的在心悦客栈的客宾房内放上一把利剪。
一切都只是凑巧罢了。他扬起微笑。
“丁媚雪好像十分自责…她临走之前差点向我下跪,像要把她当年毒害阿爹,嫁祸阿娘的罪行坦白。”
“你还恨她吗?”如果是,他将做得更加狠毒!
班娃摇了摇头“恨也没用呀,阿爹和阿娘不可能活过来…”
“冤冤相报无时尽,对吧?”他点点她的鼻尖,嘲笑着。
“要我杀人,我真的做不到!”毕竟她在尼姑庵里度遇十五个年头,毕竟她念过一大堆的经书呀。
她昂起小脸,盯着他的
魅俊容“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回傲心别庄吗?”
“你不待在班家掌管一切?”
“你会让我这样吗?”她才不信呢。要不是太无聊了,他才不会和她回到班家挨上这一段时
。
他眯起深眸,但笑不语。
须臾,他道:“上北京一趟吧。”
“北京?你要去巡视厉家旗下的
院吗?至少有十家分号吧?”她皱着鼻,有点儿想揍他。
“厉家的产业不是只有分全国的
院啊,还有马匹买卖和茶楼、客栈。我要带着你去北京走一遭,是为了让你亲自挑选上好的织造
绣。”
“我的头发只到耳间,你不怕被他人指指点点?”不能说不窝心,只是他说话的神气太不在意似的,好像逗弄她玩!
厉天擎用力的抱紧她,仿佛要把她身子里的空气全挤光似的,他笑亮了深眸“如果有人指指点点,我便把他的手给剁下来好不好?”
“不好,你好残忍。”难怪当年被他叔叔送到大悲寺里修身养
!
“那么,我只好告诉那些指指点点的多事叔,我的
子原来是个不太‘正式’的尼姑,因为被我强娶所以还俗喽。”
“你坏!”她捶打他的
膛。
他当她是在搔
“真正的坏要回房里才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一怔,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后红透了腮畔。
她的良人一点儿也不良…
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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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班家产业
由老总管打理之后,班娃和厉天擎双双北上。
一路上的明媚风光他们尽收眼底。乘着良驹,坐着华丽的船舫,挥金如土的厉天擎仿佛随手一动就有享用不完的银子似的。
别说他的出手阔绰太过惊人,光是他英
的身躯和那一张含情带笑的桃花脸就够吸引无数倾恋的目光了。
瞧!又一颗少女芳心被揪动了。
“公子!”来者有礼的一揖,羞容粉红的无言诉说着她的爱慕之意。
“他已经娶
了。”班娃忽然大声嚷道。
“呃…我…”少女一慌,不知如何自处。
“你走吧,快快死了心!这男人拥有上千家的风月烟楼,他怎样也看不上你的,他的旗下可是有数不完的红牌
女等着伺候他这大老板。”
“对不…住!”少女拎起裙摆,慌乱的跑出茶肆。
班娃转过俏容,微愠的指控“厉天擎!你别像个无事人似的喝茶!这已经是第五十八个企图‘引
’你的姑娘了。”
“干我何事。”
“不干你的事?”哇哇,撇得真干净!“要不是你总是似笑非笑的勾引,她们怎会忝不知
的在大街上向你自我介绍?”
“脚长在她们的身上,心也长在她们的身体里!”与他无涉。
“你弄碎许许多多的少女心耶!”
“你瞧见了吗?厉夫人。”
她气极“可你为什么不说明白你已经是有妇之人?”任由姑娘家对他心生情愫。
“我成了亲是我自己的事,何必向人解释?何况我又不认识她们…”
“可是她们前仆后继的对你抛媚眼呀!而且你的
子就坐在你身边!”叫她如何坐视不睬?
“厉夫人,你安静些。”他仍是一派玩世不恭的勾着俊笑。
“你…你!你真的很讨厌!”他以为她被他吃定了是不?哼。
“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不再是婚配夫
了,我不是你厉天擎的什么人了。”她宣告,以示愤怒的严重
。
他轻睨一笑“随你。”反正他要她,她便逃不掉。
啊…怎么!他当真不在乎她了。!她以为…以为他对她是十分的在意。
可是狠话一出便无法收拾了呀,她不想让他瞧扁,只好故作潇洒的站起身来。
“好!从今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微眯眼,
边依然噙着
笑,仿佛她的宣告无关痛
。
班娃气哭了。她抹着泪珠子,冲出茶肆,胡乱的奔跑。
“哎。”他喟叹一口长气,好无奈。
他仍是放不下她,只好去追她,虽然有损夫严!
伴下银两,他背手走出茶肆,正要往西去追
,却让一阵哀号声给绊住脚步。
他转身,微微心悸。
“你…受了剑伤?”这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太过奇特。
缩躲在墙角处的中年老人气息已弱,他困难的吐出话来“朕…呃我让歹人给算计了!”
“你的随从和奴仆?”按照此人的穿着不凡看来,他绝非池中物。
是皇亲国戚或是封官之贵?至少是个富贵双全的好命人吧。
“我和他们走散了。”他按着
口,乏力至极。
“这里是喧嚷的市井街道,你是在这里被暗杀的?”厉天擎忖道。
“这位小扮…救救我…来
…重重有赏赐…”他伸出左手,颤抖着。
拉握住他软厚的手掌,厉天擎高傲的笑笑“赏赐?恩命?你的口气
像唱大戏里饰演皇帝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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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的一路奔跑的班娃忽然被人扯住膀子,她一吓,立时破口大骂“放开你的脏手。”
“唷!这世上还没人说过我的手是脏的哩。”说笑的同时他以两指尖捏住她的下颚,
使她不得不昂首以对。
“呸。”她朝着胆大妄为的陌生男人吐上一口唾沫。这人生得面如冠王,穿着华衣锦服,却是个恶胚!
“小妮子,知不知道我是哪个爷来着?”
“你是畜牲来着!”她正火大呢,这人却来烦扰她。
嘿!被味。“我是德王爷的谪长子!受封晋弘贝勒。”
惶恐了吧,他
笑着,等待小刁妇的告罪求饶。他舍不得伤她分毫的啦,他可是全北京城里最怜香惜玉的多情种。
班娃挣扎着“管你是贝勒或是贝子!快快放了我,否则我的丈夫会打得你满地爬。”
“丈夫?少说笑了。你这模样许给男人了?以为本贝勒好欺弄啊。”
他眼神一使,一旁的随从立即将班娃抓牢,并且把她丢进车轿子。
跌个满眼金星的班娃刚一坐正,突地一阵晃
她又踉跄了下。
达达达地马蹄声响起,她张惶得想掉泪。
怎么办?她让人给控制住了。
厉天擎,快来救救你的
子呀。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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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客,天字第一号上等房内,低微的
息声缓缓的漫逸着。
厉天擎坐于榻侧,他一瞬也不瞬紧紧的盯住歇眠中的中年男子。
他很贵气,自有一股王者威严。
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但是该死的,他竟觉得与他有所牵扯!
难道他是那个人?
不!厉天擎马上否决这可笑的联想。
那个人应该高坐龙位之上,应该正拥着三宫六苑百媚千娇的佳丽才是!
可为什么他走不开…
大夫已经为这男子包扎伤口,也已经让他服下葯丸,照道理来说,萍水相逢的偶遇之缘应该了断,他该去擒拿他的逃
才是!
“呃…”他辗转反侧的发出低
的痛苦声。
锁住他的眉、鼻、
,厉天擎的面色沉重到极点,仿佛有一颗大石
在他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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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
“德王府的别业,贝勒爷的私人宅邸。”
“贝勒府?那混人把我囚
在贝勒府?王八蛋!”班娃气恼的几乎抓狂。
“小姐…”
“别叫我小姐!我是厉夫人!”
“可…可是爷儿
代下来,说你…你是…”
“是啥?”
“是爷儿的第九姨太。”婢女照实回话。她是被派来伺候九姨太的丫环,地位提升不少。
九…九姨太!“去他的王八蛋贝勒!”班娃大叫,她好想砍人、剁人、挨人、扁人!
“九姨太…小的叫小采!你有何吩咐…”
“叫那个晋弘贝勒滚过来见我!”班娃挥着双臂,磨牙霍霍。
她要把那个贝勒家伙当作一头猪,切割宰杀!小采惶恐的哀求“爷儿的脾
…嗯很…很…总之,姨太太们没一个人敢惹他不快。”
“我不是他的姨太太!”她是厉夫人!哪有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当,居然降格以求的做起姨太太来的!
“小的…”小采差点儿要下跪了。
“快去!否则我每
每
的欺负你…”班娃恐喝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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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弘贝勒人未到,笑声已先到。
班娃攒紧双拳,预计让他晓得她可不是弱女子。
“小美人儿…”踏进房门,晋弘贝勒笑不可抑的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获得我的宠幸啊。哈哈哈。”
“你!浑球!”她大怒,一跃而起,双拳并用的捶打他的肩膀。
吃了痛的晋弘贝勒不但不恼,反而笑亮了一双
眼“太好了!深得吾心!”
班娃一怔“你有被
狂吗?”
“本贝勒活了二十几个年头,从来没有女人敢对我大声说话或是抗拒不从,更甭说是动手打我了!你是第一个!”
“这又如何?杀了我?”
“哈!本贝勒爱煞你这辣
子了!杀?我疼你都来不及了。”
“你…你变态!”班娃暗暗揪心,她恐惧极了。原来贝勒爷也有不正常的…
“你叫什么来着?”
“哼。”她把眼睛瞪得极大,以示气愤不平。
晋弘贝勒仰首大笑“不打紧,反正我决定收你为我的九姨太了,以后就叫你九姨太即可。”
“我不当你的姨太太!”
“这可奇了,多少姑娘巴不得进王府,享受荣华哩。”
“我不要!”荣华和富贵,厉天擎也有呀。
“小美人,虽然是没有封赐的姨太太,但是一沾上王爷府或是贝勒府,可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意思了,你别不识好歹。”
“你该下地狱!”
“喔?为什么?说来听听。”这小美人还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哩。
“你强抢民女,而且是在青天白
之下!”
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似的,晋弘贝勒笑得差点
搐“搞不清楚啊你!我是个贝勒爷,我顶着的可是爱新觉罗的高贵姓氏!”
“满人的子孙罢了。”她轻嗤。
“宝贝儿!”他怪叫“你这一句话可是犯上,大不敬哪。”
“不敬就不敬!你杀我呀。”
“光凭你的一句不敬,本贝勒的确可以立即斩杀你!”
“哼。请便。”其实心里十分的害怕,她也不愿屈服。
“但是我舍不得你死啊!你可是我的心肝宝哩。”他一脸的
相。
班娃不
退后一步“你不可以
来!我是婚配的有夫之妇。”
“当真?”
“真的,真的!你是高高在上的贝勒大爷,如果让人知道你抢夺了他人之
,你的颜面往哪儿搁呀?是不是?”要三思呀!班娃期盼他能够理智抬头。晋弘贝勒果然苦恼了,但只一会儿,他竟大喜的狂喊“本贝勒从未和有夫之妇玩玩,就当是尝鲜,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你不怕遭人非议?还有,我的丈夫要是找上门来…”
“我可是堂堂贝勒,怕谁非议?谁敢多嘴,我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不就好了。至于你的丈夫嘛…嘿嘿,除非他有通天本领,否则他到下一辈子也找不着你啊。”
厉天擎应该找得到她吧,至少他旗下的奴仆数十万人,纵横大江南北,包括三教和九
。
可是即使他再厉害也未必探知她被软
在贝勒府邸呀。
完了!
厉天擎也许不要她了,他可能决定抛弃她了。
她好后悔,她不该
吃飞醋的。厉天擎不是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的吗,那些喜爱垂涎他的女人又犯不到她头上嘛。
正当懊丧
死的时候,她的身子忽而悬空,被打横着抱起。
“放我下来!你…”晋弘贝勒哪肯依她,他将她丢在榻上,
心大起的笑个不停。
“九姨太,你的爷儿要好好的疼你了,这是你的幸运啊。”
班娃爬起身,迅速的跑到梳妆台旁骇叫“你要是…我会大叫救命!”
一边扭开扣子,一边贪看佳人俏丽模样的晋弘贝勒展开畅快不已的大笑。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搭救你的,府里的人都知道本贝勒今
带回一个九姨太,你的叫声只会让奴才们以为本贝勒血气方刚,神勇无比。”“无
之徒。”班娃怒满
臆,她不能哭,不能示弱。
她一定要抵抗到底!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可以把自己给弄污秽了。
她不要厉天擎鄙视她,她也不让他因此休了她…
“九姨太,我的新夫人!”晋弘贝勒
了上衣,赤
着
膊,朝她走近,他的大手抚上她的
间…
瞬地,班娃摸到一只花瓶,她想也不想的将花瓶用力的丢砸在他的头上。
“啊…啊啊!”他连连后退几大步,额上的刺痛叫他大凛失神。
他伸手一摸,竟是满脸的血水汨汨。
“你这…这…”该死。他可是德王爷的长子,是世袭的大清贝勒!
晋弘贝勒往外一冲,忖想,应不应该把这不知好歹的民女给绞死?
班娃软下身躯,她靠着梳妆台,全身猛发抖。
“厉天擎!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只是和你赌气…”
她将螓首埋入双膝之中,低低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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