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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夏夜,都市霓虹闪烁,处处灯红酒绿。

 名为“挪威森林”的迪吧內,灯光昏暗,人头攒动,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酒⽔的气味,光束和彩⾊幻灯跟着強劲的节拍转动,闪得人眼花缭,舞池中一派群魔舞的‮狂疯‬。

 吧台的⾼脚椅上歪坐着一名秃废的男子,无精打采地喝着闷酒,青黑⾊须蔓満他的上下巴,⽩⾊衬⾐的领口一眼可见发⻩的污渍,袖子胡的卷起。

 他歪伏在吧台边,醉眼朦胧地看着周围狂舞的⾝影,不时将一口汽酒灌⼊胃中,噴出浓浓的酒气,然后再昅⼊一口烟,将自己裹在一片烟雾中。

 这人正是郑云天。

 他向单位请了假,独自将自己封锁起来,晚晚溜涟夜店,用酒精⿇醉失落的心。

 他曾经认为自己得到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他曾经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那刻骨铭心的美丽是多么让人难忘,每每酒醒都会令他愈加痛苦,无法自拔。

 他可以失去名誉地位金钱,失去前途甚至生命中所有,只祈求自己心爱的人能不离不弃,但上天偏偏要让这一切发生。

 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但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与爱人的心距越去越远,那是多么真切的感觉,那婉转而决绝的话语多么让人心碎。

 他的心在暗暗滴⾎!

 “为什么!”他喝下一大口酒将酒瓶狠砸在地上,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旁边的人惊叫起来。

 “怎么了?谁在撒野…”有人在叫。

 “臭小子,老子的场你也砸,你活腻了…”一名⾝着花⾐染着栗发的耝汉圆眼一瞪上来喝道。

 “你…骂谁…”郑云天‮头摇‬晃脑口齿不清的指着对方。

 “就骂你,喝醉就全大完了!老实把东西捡起来,要不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那花⾐大汉一眼就看出是个出来混的黑社会人物。

 “哼…就凭你!”郑云天已经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怎么,想跟爷们玩两手?”那花⾐大汉上下打量着已醉得不成样子的郑云天。

 “嘿,看他现在那熊样,一定是被女人甩了,在这借酒消愁,没出息…”花⾐大汉的跟班道。

 “你说什么?”郑云天醉眼一瞪,一拳朝对方打去,那人躲闪不及被一拳打中脸部。

 “你妈!还先动手了。”花⾐大汉说完一拳将醉昏昏的郑云天打倒在地,用脚猛踢。

 “别打了,都别打了!”正在这时一个女人冲过来阻止。

 “这位大哥对不起,他喝醉了,你大人有大量,别怪他…我帮他把东西捡起来。”那女人向花⾐大汉不停道歉。

 花⾐人一伙是人家请来看场的,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见那女人不住的求情这才骂骂咧咧的散去。

 那女子⾝着一套得体的⽩领时装,清新简约,直发被肩,齐膝套裙下一对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对淑女装⾼跟鞋,典型的一个⽩领丽人。

 “云天,起来…”

 女子‮腿双‬并拢微微下蹲,伸手扶住地上的郑云天把一点点他拉起来,郑云天被打得晕头转向,东歪西倒的靠在那女子⾝上,连站都站几乎不稳,努力睁开眼⽪,想找那个打倒他的人。

 “别…走…你他妈…给我…站…住…”郑云天打着酒嗝胡言语。

 “云天,走,我送你回去…”那女子努力扶住神志不清的男人,踩着尖铮的⾼跟鞋,一步步小心奕奕地把他扶出酒吧。

 刚出酒吧大门,郑云天感觉一阵翻胃,一下扑在街边的铁栏杆上“哇”地呕出胃里的酒精。

 ⽩领女子不停地轻捶郑云天的后背,替他缓解作呕的辛苦。

 “啊…”呕吐后的郑云天长长地透气。

 “好点了吗?云天…”

 “你…是…”郑云天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是凝眉,云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领女子说着挥手去招的士。

 “我不回家!我不回…”郑云天‮头摇‬推开女人。

 “那你上哪啊!”女人问道。

 “我…我要喝酒…”郑云天说着眼⽪已经不知不觉合上。

 “的士…”那女子见状截停一部出租车。

 ⽩领女子打开后车门,将郑云天扶进后排的坐位,自己坐到前排:“司机大哥,⿇烦你到流花路天星园公寓。”

 **********

 韩冰虹独自坐在卧室的妆台前,神思恍惚地疏理着刚洗过的秀发。

 离婚这个词从前对她来说她多么的遥远,她庒就没想过这和自己有丝毫的联系,但世事是如此的蜚异所思,今天说出这决绝话语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曾经以为,只要默默地忍受,一切就会平静的过去。

 就算自己受再多的屈辱,也不希望走到离婚这一步。

 因为她知道带给郑云天的伤害已经太多了。

 她在担心郑云天,自从那天郊外树林中的事后,他都没回过家。韩冰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象现在那样担心对方。

 其实韩冰虹在內心深处也十分矛盾,她不知道自已这样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无论如何她很肯定,这对郑云天来说一定是个沉重的打击!

 因为她知道郑云天是多么的爱自己。

 也许在这之前,郑云天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端倪,但他一直没有说出口,韩冰虹知道,以郑云天的格,他之所以容忍,无非是为了保住这个家,让双方保留最后的希望。

 而自己何尚不是这样呢?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言,一切已到头了?

 她在为自己的决定懊悔。

 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她感到自己有点意气用事。

 这么多年的夫感情就这样说完就完吗?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冲动,而她最担心的是郑云天会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也许此时,郑云天在她面前再次哀求的话,她会回心转意的。

 但此刻为什么他不在自己⾝边呢?也许只要一句话,可能这个家就不用破灭!

 她內心里好象期待这个时刻的出现,她真的不希望亮亮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单亲孩子,因为她判过了太多离婚案,小孩最终成为最大的受害者,⽗⺟的离异对一个孩子的心理成长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不良影响。

 挂钟的时针看时好象一动不动,但转眼间又划了一大圈,不觉间已指向深夜十一点了。

 韩冰虹就这样胡思想的傻坐了一晚。

 郑云天始终没有出现。

 夜风轻拂,漆黑的晚空不时划过流星…韩冰虹呆呆地坐在那里,遥望深遂的夜空,但见繁星流动,就象世间万物时刻在追寻属于自己的位置。

 忽然间她有一种感慨,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生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短暂,就如天上的流星,一闪即过,彼此能遇上是缘份,一旦擦过,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沿着各自的轨迹越行越远…难道自己和郑云天就是这样的两颗流星吗!

 一种无言的凄凉侵⼊她孤寂的心窗,她觉得有点冷…突然头电话“铃…”地响起来,打破了这一晚的沉静。

 韩冰虹一震:“会是郑云天吗?”

 “喂…”韩冰虹拿起话筒轻轻说。

 “喂!是冰虹吗?我是⾼洁啊…”

 原来是⾼洁的电话,韩冰虹舒了口气:“呵,我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冰虹,你和郑云天到底在搞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离婚来了!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那边⾼洁劈头就问。

 “我…”韩冰虹一阵蹴躇:“你…都知道了…是他跟你说的?”“不是郑云天说难道是你说吗?你真是的,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如果不是郑云天昨天打电话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你真打算离了婚再告诉我吗?”⾼洁口气中带点责备。

 “⾼洁,你不知道…”

 “好了,我有什么不知道,夫之间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也可以谈,用不着说离婚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郑云天是真心真意的爱你,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相信他!你们之间是不是另有原因…”⾼洁说。

 “是的,是我提出离婚,其实…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怎么说呢…”韩冰虹呑呑吐吐。

 “我听郑云天说你们这次闹到离婚和一个男的有关,还和亮亮的失踪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大家!如果你还当我是好朋友好姐妹就跟我说,还有⽟霜,现在清蘅也在,你应该把事情和大伙说,大家帮你出主意,不要老是一个人钻牛角尖,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和云天走到离婚这一步…”“嗯…我…”“还有,我要特别提醒你,如果这件事涉及到公事或者刑事方面的问题,你要和‮安公‬机关合作,不要对坏人心存丝毫幻想,更不要私下和他们易,这个不用我多讲,道理你自已明⽩。”⾼洁语气深长地:“冰虹,你听我说,在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忧柔寡断了,你要相信大家,我们一定会帮助你走出困境的!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就没有不可战胜的困难…”“我这几天都在外省办案,郑云天也是今天早上打电话跟我说的,我听说这事后就打电话给你,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你!我明天可能就可以回来了,你先不要多想,等我回去后再说,好吗?”⾼洁道。

 “哦…”韩冰虹想起自己当年对⾼洁说过的话。

 当年的⾼洁就好象今天的自己,人生真是沧海桑田,容不得你不信。

 听了⾼洁的开导,韩冰虹的心里仿佛燃起了一点希望。

 现在的她就象墙头上的稻草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要那边有风,她就会向另一边倒去。

 “好了,很晚了,你休息吧,不要想得太多,注意⾝子…明天我回到市里再给你打电话。”⾼洁安慰她。

 “嗯,你也要多保重,好了,就这样,挂了…”“再见…”韩冰虹轻轻放下电话,心內感到有了一丝温暖。

 ⾼洁的话对她是个很大的鼓舞,坚定了她面对困境的决心。

 *******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纱的空隙照在席梦思大上,窗台上的绿⾊植物正‮浴沐‬着光,一派生机,清新怡人。

 郑云天慢慢睁开眼睛,这映⼊眼帘的一切是多么的陌生。

 “这是哪啊…”他皱着眉努力坐了起来,头脑还有少少的昏

 环顾四周,只见这卧室布置素雅大方,对面的布艺椅上躺着只可爱的树袋熊,窗前悬着一只小风铃,稳重中不失活泼,成中带着一丝浪漫的气息,颇具女儿家的心思,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但⾝在的这张卧却是张双人

 郑云天四下看了看,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光着⾝,他下意识地撩起盖在⾝上的浅格仔单,只见‮体下‬只剩下一条衩,再看四周并没有自己脫下的⾐服。

 正在疑惑的时候,虚掩的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挑的⾝影闪了进来。

 郑云天下意识的把单捂在下⾝。

 “咦,你醒啦?”进来的人微笑道。

 “凝眉!是你…”郑云天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是啊!昨天晚上你醉得一塌糊涂,在酒吧里还差点和人家打起来,我想送你回家,你醉得话都说不清楚,我怕你出什么事,就把你拉到我这里先住一晚啦…”名叫凝眉的女子大方地说道。

 “谢谢你,凝眉…让你添⿇烦了,真不好意思。”郑云天约莫想起了昨晚喝醉的事。

 “没什么,一场同事嘛,不用和我客气!这是你的⾐服,昨晚我帮你换下来洗净,晾了一晚,已经⼲了,放在这儿。我已经做好早餐了,你昨晚还没‮澡洗‬呢,我已经帮你弄好热⽔了,洗完澡再吃吧。”凝眉一口气说道,神⾊中有点掩饰出来随意。

 “谢谢。”郑云天心內一阵惆怅,看着对方的俏影退出房间。

 这女子叫王凝眉,是和他同一个单位的同事,算得上的国安系统中的一支花,是档密管理室的主要负责人,为人随和大方,气质⾼雅。两年前,出国深造的丈夫在异域另有新,王凝眉是那种很自主的知识女,她毅然与对方离婚,致今一直过着单⾝贵族的⽩领生活。

 她那两年多的单⾝生活中,并非没有重新追求者,相反追求她的人差点打破了她原有的生活节奏,有托人前来说媒的,有大胆直接展开攻势的,有风度翩翩的学者,也有万贯的商界娇子,但经历婚姻失败她的她都一一淡然拒之。

 卫生间內⽔气弥漫,郑云天闭眼站在花洒下任由热⽔冲涤,头脑慢慢地回复清醒。王凝眉的情意他当然不会毫无感觉,只是一直以来,他怀着对子不渝的爱,对这种关心只当作是同事间的友情。其实在他心目中,王凝眉是个十分优秀的女,有点象他理想中那种薛宝钗式的女子,总之是那种适合做子的女人,睿智而不张扬,格平和,感情细腻,温柔体贴。她连刮须刀都替郑云天准备了全新的,还特别到商店里买了一条沙滩,好让郑云天洗完澡后更换,这种细致⼊微的关爱已经完全超出了朋友的界线。

 王凝眉比郑云天早两年进⼊国安系统,二人相识时她已名花有主,而郑云天当时正在追求韩冰虹。当时王凝眉很清楚,在韩冰虹面前,自己是没有机会的,即使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韩冰虹实在太优秀了,无论是才华或样貌!事实上当是郑云天对韩的爱也几近痴狂,自己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个同事而已!

 后来二人相继结婚,但她还是一直暗恋着郑云天,虽然她很清楚这份爱是渺茫的,也许这一生都不会有结果,但是她仍然将这份纯真的情怀保留在心底,因为郑云天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这几天来,王凝眉注意到郑云天有点不同寻常,精神恍惚,意志消沉,还向单位请了长假,她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直暗中留意郑云天。

 郑云天冲洗完毕回房,王凝眉将他那套外⾐一早叠好放在边,郑云天內心不觉一热,是啊,这种细微的关爱那个男人可以无动于衷?尤其对于遭受感情挫折的男人!

 “好了没有?面条快要凉了…”用餐厅传来王凝眉的叫声。

 “行了…”郑云天扣好⾐扣走出房门,见王凝眉正在等他。

 “我做了⽪蛋粥,炒面,还有⾖浆,你先吃什么?”王凝眉轻快地说。

 “嗯,先来碗粥吧。”郑云天拉开椅子坐下:“凝眉,昨晚给你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啊!”“没什么,咦,你好常已经一个多星期没上班了吧?”王凝眉盛了一碗粥放到郑云天面前。

 “谢谢。”郑云天叹了口气:“是啊,今天得回去报到了…对了,这几天局里没什么事吧?”“唔…”“是不是有什么事?”郑云天见对方言又止的样子。

 “几天前上边来了人,局班子开了个紧急扩大会议,什么內容不知道,好象很神秘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会议之前局长找过你,但是找不到,你最好快点回去跟他说一声。”王凝眉说。

 “呵?”郑云天沉思半响,想不出是什么事。

 “嗯,那我们吃完早餐一起回去吧!”郑云天道。

 “好的,云天,你别怪我多事,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情?我觉得消极对待不是明智的方法,也不是你的作风,你应该拿出勇气来…”王凝眉顿了一下:“云天,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可以跟我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凝眉,谢谢你,真的,在我最落泊的时刻是你给了我帮助,说真的我很感动,相信我,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开口的,因为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郑云天‮情动‬地说。

 “唔,那快吃吧,吃完我和你一起回去。”王凝眉深深望了一眼对方。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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