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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或许是心有灵犀,水柔总觉得贺羲平就在身边。

 丙不其然,她张开眼睑,首先入目的即是他忧心如焚的愁容。

 “你…你…你…”见她醒来,贺羲平高兴得话全哽咽在喉咙。

 “你是谁?”水柔头晕想吐,这是脑震的现象。

 “啊?!”笑靥骤然消退,他的脸浑若踩到狗屎般难看。

 “你不晓得你自己是谁吗?”水柔虚弱地嘲弄他。她知道他不时在睡梦中呼唤她,怕她在缥缈间长睡不起。

 “我…我…”贺羲平期期艾艾。她该不会是…失去记忆?

 “我怎么啦?”她最后的印象是有人推她。

 “你被人…然后…头撞上…墙壁,差一点…就…就撞到…电…视萤幕,我就…”他说得颠三倒四,到后来还紧紧包住她的手,歉疚地就要哭出来。“对…对不起,是我…害你…”假使她真的撞上电视,以对方的劲道,她当场必会头破血,而非现在这样,仅是昏昏沉沉睡两天。

 “傻瓜。”蕙质兰心的水柔偏偏听得懂,她笑得好甜,说得好轻。“我的手,好痛。”

 “痛?”贺羲平慌忙松手,为了她的伤,他自咎了好久。“对…不起,我…太…太大力,我…”

 “你的胡渣,全跑出来了。”水柔温柔地抚著他的下颔。咦?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嘛,是她哥哥…不,如今是贺羲平的房间。

 “我…我…马上去…刮。”贺羲平说著就要起身。

 “别忙。”水柔揪住他。说他是傻瓜,显然是没错,这人老实到一点都不会乘机。等等,他的鼻梁似乎有些肿。“你的鼻子怎么啦?”

 贺羲平尚未接腔“天璇”班杰明的声音已从渐开的门轰来。“贺博士的鼻子,是被我揍的。”

 紧跟著进来的是王佑鑫和霍旭青。

 “我赏了他肚子一拳,大律师狠狠地骂了他一顿。”王佑鑫将大束的玫瑰到贺羲平的怀里,又拉了张椅子坐到边。

 “好多了吗?”霍旭青推推斯文的金框眼镜。“伊恩他们刚好全在国外,所以我没有知会他们。”

 水柔是他们的宝贝妹妹,大家素来把她捧在手掌心中呵护著,惟恐她的毫发受到半点损伤,岂料这姓贺的傻大个,居然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分明是欠人修理嘛。

 “你们…”一向温文有礼的霍旭青,竟为了她开骂…水柔错愕地望着这三位亦兄亦友的伙伴,心里很是感动。

 “博士打电话通知田老,田老再通知我们的。”王佑鑫戏谑地瞄了贺羲平好几眼,后者立刻赧愧地低下头。

 “田老?”水柔逐渐忆起被攻击前的林林总总。“对了,王阿富的案子…”

 “你放心休养吧,博士已经把你们分析的结果告诉田老,在你睡大觉的同时,特勤组与警方早就在行动啦。”怕她心,班杰明没说出阿海躲起来以及警方发出全省通缉的事。

 “而且博士似乎找到更有利的证据。”霍旭青将目光移向一直不上话的贺羲平,希望他也能融入他们的大团体。

 “啥?”贺羲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家在等著他出声。

 “博士?”王佑鑫催促。

 “博…士?谁?”贺羲平无辜地眨眨眼,直到大家坚定的注视,他甫惊觉地指著自己。“…我?”

 众人差点摔倒。搞半天,他根本不知道大伙儿戏称的“博士”是在指他。

 “对。”班杰明忍笑。看着贺羲平,他却觉得看到的仿佛是他那迷糊小子花语妈的娃娃脸。

 “你发现了什么?”水柔的精神抖擞了起来。

 “逃生门…的…铁中…夹了…一头发。”贺羲平在发现之初,正兴奋地要对她说,不意才步出厨房,恰好见到她娇羸的身子凌空飞出,他拔腿奔过去,却未及将她接住。

 为此,他拚命责怪自己。他好没用,居然让她在他面前受伤。

 “太好了,只要DNA的化验出来,真相就能大白。”水柔鼓掌叫好。

 “不打扰你休息,我们该走啦。”霍旭青朝班杰明使眼色,一手则勾住王佑鑫往外拖。

 “急什么?再多坐一会儿嘛。”她这儿俨然是“七圣”的医疗别馆,难得他们来,而不需要她的治疗。

 “是呀,我们不是才到没多久?”王佑鑫又把股坐回去。

 “你嫌这儿不够亮啊?笨。”班杰没俘了王佑鑫一脸口水。

 “亮?”王佑鑫瞥著水柔,又睨著视线始终不离佳人的贺羲平,他会意地诡笑了。“喔喔喔,对,不‘打扰’,不打扰。”

 这下换他扯著班杰明和霍旭青快速往外冲。

 出了门,霍旭青才突然想到,透过“七圣”的情报网,他已查出金发女郎贺妙仪真的是傻大个的亲妹妹。“啊,忘了告诉水柔。”

 他刚刚甚至也和贺妙仪谈过,确定他所查的资料无误。

 “什么?”班杰明和王佑鑫好奇她问。

 “呃,没…没事。”霍旭青想想,或许水柔早就知道了,贺羲平理当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他根本不需要烦这个心。

 ***

 水柔尴尬地偷睇贺羲平,他看起来言又止,像是想倾诉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水柔含情脉脉地瞅著意中人,莫非霍旭青他们的暗示,终于让他开窍了?

 “我…我…”贺羲平面红如关公,再与手里玫瑰花的绿色枝叶相较,形成有趣的对比。

 “你什么?”水柔循循善。照说,此刻应是充满罗曼蒂克的时分,但他捧著鲜花的拙样,不知怎的,就是惹人发噱。

 “我…我…”他的头更低了,埋入花丛堆的脸,立刻让玫瑰花的刺螫了一下,他登时弹开脑袋瓜子大喝:“哎呀!”

 “有没有怎样?我帮你看看。”水柔拉他过来。

 “没…没。”贺羲平羞惭地摇著头。他真差劲,老在她面前出糗。

 “没事就好。”她将挡在两人之间的花束取走,放于一旁,然后双手捧住他泛著高温的脸颊,定眼瞅著他。“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她的灵透花貌就在他的咫尺处,她的馨香就在他的鼻际,她的汪汪水眸令他深陷;他结结巴巴,心神颠倒,晕赤的俊脸只差没烧了起来。

 “别紧张,慢慢说。”水柔柔腻甜美的嗓音,俨然勾魂的爱抚,一张轻启的红泽,只待郎君的采撷。

 “哦…”贺羲平神智恍惚,方寸已。他好想吻她呀!

 他的不试曝制、徐徐地朝目标接近,他微倾著头,半天不知该从哪个角度下手。水柔等得发急,暗地里又觉得好笑,瞧他紧张地仿佛要上战场,一幅饶富情调的图景,给他弄得跟出战争喜剧片似地。

 她正想化静候为主动,门猝然被打开,贺妙仪端著食物,低声量怕吵到病人地说:“羲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

 两道即将融为一体的身影不吓一跳地分开。

 “啊,对不起,我不晓得你醒了,对不起,对不起,东西我放外面,你们饿了再来拿。”贺妙仪知悉自己坏了哥哥的事,连忙匆匆阖门开溜。

 “这…那…”贺羲平像偷摘水果被人抓到的孩子,手足无措、侧著头倚在墙角,为适才想吻水柔的冲动感到万分羞

 “你若是没有话要对我说,那…”水柔沉下脸,以为他是因为贺妙仪的突然闯入,被她发现他脚踏两只船而不安。“我要休息了。”

 老天,她是撞昏头喽,竟忘了有金发女郎的存在,还做出引他的举止,徒增让人笑话的把柄。

 “我…”贺羲平怯生生地抬眼瞄她。难怪她会生气,都怪他不好,他不该起念,要不是妙仪出现,他铁定会侵犯她。

 礼义廉,四维八德,以及各种保守八股的重担,遽然在他的肩上。他垂首缓步往门边踱去,他唾弃自己白读四书五经、白受这么多年的高等教育。

 不行,他对她有责任。

 他抿著嘴,鼓起勇气旋过身来面对她。“你…你…真的…不认识…我…是谁?”

 “莫非…”水柔的玉容一阵青一阵白。“你刚刚一直想说的是…这个?”

 “嗯。”贺羲平拚命点头,以加强说服力。

 “我…”这个笨蛋!水柔险些恼得内出血。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早说?害她受到误导,以为他要讲的是那三个字,结果仅是她自作多情。

 可恶,像他这种傻大个,就算变成灰她都认识!

 “你…不要怕。”贺羲平向前跨一步,闭紧眼,握紧拳,中气十足豁出去了地喊著:“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炳!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

 好轻松呀,原来…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后,他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有话非得对她说,但他一直搞不清楚是什么话,如今话一出口,他乍时明白,他要说的就是这一句。

 “没…没错,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他欣雀跃的坦率表情,令人不会怀疑他的忠贞。

 “一辈子?”水柔悲喜集。“那…妙仪怎么办?”

 “妙仪?什…么…妙仪…怎么办?”这会儿怎么忽然跑出妙仪来?

 “你照顾我,谁照顾她?”水柔回肠九转。

 “我…父母…会…照顾啊。”贺羲平不懂她问这做啥?妙仪迟早会嫁人的,到时她老公也会照顾她呀。

 哦…他晓得啦,水柔是关心她。若是他们结了婚,她俩也就是姐妹了嘛。

 结婚…嘻嘻…结婚,他要和水柔结婚耶,而这结局对他来说,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

 “你…不用…担心她。”贺羲平笑着推推鼻梁上的镜架。水柔人真好,还没嫁过来,就已顾及小泵。

 “你把她推给你父母去照顾?”水柔咆哮。他竟有脸叫她不要担心?是因为他已经把妙仪搞定了吗?条件是什么?供养她一生?“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贺羲平被骂得很无辜。不过他也承认有错,他这做哥哥的,理当负起养家的责任,照顾妹妹是分内的事。

 “你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水柔躺下去,撇过身背对他。

 “…喔。”贺羲平抓抓头,只好颓丧地走出去。

 像一只不知为何会落败的公

 ***

 当门把扭动时,贺妙仪赶紧离开门边,拔腿坐到楼梯台阶上哼歌。

 一见贺羲平垂头丧气地掩门走来,她立刻佯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地问:“怎么啦?水柔病得很严重呀?”

 “不是。”贺羲平恹恹地摇著头。

 “是不是她生气啦?”贺妙仪试探。

 想当初,羲平被前五任女友抛弃时,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照吃、照睡、照K书,问他女友咧,他只是淡淡地耸著肩,一点也无所谓,哪像现在这般要死要活来著?

 “嗯。”贺羲平无打采地和她排排坐。

 “那…需不需要我帮忙呀?”其实她刚刚附耳贴在门上偷听了好久,关于他俩所有的对话,她全听得一清二楚。

 她很惊讶水柔不但没有藉机赖著哥哥不放,反而摒弃自身的幸福,一心在为她的未来打算,这么有义气的女人,现今要去哪儿寻?

 所以她决定,事情是因她而起,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不出马谁出马?

 “帮…什么忙?”世界上,已无任何事物能引发他的兴趣了。

 “你的恋爱呀。”贺妙仪用手肘捅他。

 “恋…爱?”枯萎的巨树再度燃起希望,贺羲平的脊柱跟著直。

 “咱们来做个易,我当你的恋爱顾问,你帮我向爸妈说,是你要留我在这儿的。”贺妙仪晓得一家之主的妈咪,已派姐姐来台湾接她,这是她从哥哥和爹地昨天讲的越洋电话那儿偷听来的。

 “这个…”贺羲平有点为难,妈的圣旨是不容人违抗的。

 “我保证绝…不跑。”贺妙仪举手发誓。“你看我这两天,不是都乖乖地在家帮你照顾小龙女吗?”

 “但…”这得多斟酌一下,妙仪还是学生,不能跷太多的课。

 “你到底爱不爱小龙女?”贺妙仪直截了当地问。

 “我…”贺羲平很难具体说出。

 “到底爱不爱嘛?”贺妙仪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像我…也爱你…和爸妈…他们,但是…感觉…不一样。”贺羲平沉思。

 “怎么个不一样法?”贺妙仪最喜爱凑热闹了。

 “见…不著…会想,听不到…会想,吃饭时…会…想,看…书时也…会想,半…半夜时…也想。”他连现在都在想。

 “哇,好浪漫哟,果真是爱没错,你这话要是早懂得说,别说是小龙女啦,你周遭早就围一大票女人喽。”若有男人这么对她倾诉,她早抱著对方亲了。

 “我…不要一…一堆,我…只要…水柔。”贺羲平坚定地表态。

 “跟我说啥用,你该跟小龙女说呀。”贺妙仪啐他。

 “说啦,可是…她…”贺羲平又垂下头。

 “所以你需要我的帮忙嘛。”依他那种求婚方式,白痴也不嫁给他。

 “这…”说来说去又转到两人的“互利”

 “好嘛,好嘛。”贺妙仪开始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没有我,你怎么帮昏不醒的小龙女换衣服啊?这两天谁帮她擦的澡啊?”

 见他仍在磨磨叨叨,她勾著怪腔歪调,然后贼贼地斜倪他,一纤纤食指直揪出他的罪状。“呵呵,我懂啦,你是在怪我婆,抢去了你占人家便宜的机会,对吧?”

 “你讲!”这可是好大的卧曝ㄝ,他光是听,浑身的肌肤就已净是燥热了。

 “还说没有?你看你脸都红喽,我要告诉小龙女,说你在暗恋她,且对她有非分之想。”贺妙仪故意糗他。

 “你…你…你…胡说。”反驳的气势明显地弱了许多,他红著脸,嘟著嘴,迳自发起自己的脾气来了。

 水柔会讨厌他不是没有道理,妙仪说得对,他是有非分之想。先前或许尚未那么严重,但当她柔弱地躺在上时,轻薄的思氾滥了,他好怕她死掉,他好想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他想吻她,吻遍她粉躯的每一寸细腻…不不不,他死劲儿地甩著头,想甩掉脑中龌龊的杂念。

 “你…说得,没错,我…很下,我…”他居然还想乘人之危,他不是人,他不是东西。

 “咦,我是开玩笑的啦。”槽糕!贺妙仪吐舌。她明知他很在乎这件事,还那么戏弄他,她简直是落井下石,越帮越忙嘛。

 “你…不要…理我。”贺羲平咬著,愧疚得恍若想从楼上跳下去。

 “对不起,是后好,你别怪你自己啦。”猛回首,她看到水柔愣愣的杵在门边。

 在她的颈窝里。

 羲平的个性是这样,他平常是位好好先生,可他一旦钻起牛角尖,就会固执得任谁都说不动,除非他自个儿想通。

 “别…理我!”贺羲平仍在钻。

 “羲平,对不起啦,你没有错,真的。”贺妙仪焦急地用脸磨蹭著他的颊,以西方人表达关怀的习惯和用语,吻著他的大。“我爱你,你不要…”

 蓦然,她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影,猛回首,她看到水柔愣愣的杵在门边。

 “你们…”水柔瞠瞪著眼前这一幕。

 她本成全他们,不想在此继续打扰,岂料门一开就撞见他俩亲热的镜头,而且还距离他诚恳地对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承诺,前后不到半小时。

 她的心,比她预料得还要痛。她此刻才发现,她根本不想当好人,她根本不想成全他们;她不要当好人,她也不要成全他们。

 “柔…”贺羲平一听到她的声音,犹如机器瞬间恢复了动力。

 “等等,你误会…”

 贺妙仪成打的解释尚未吐出,楼下大门倏地被人用脚蹦开,一位英姿枫、轮廓立体、看似混血的貌美女人东张西望地走进屋。

 “亲爱的?”她是贺家老七贺洛“亲爱的”是她从小对哥哥的戏称,久了成习惯,也就一直这么唤他。

 “洛?”该来的总是要来,贺妙仪捂著口,以免心脏跳出。

 贺洛循声抬头,她一见到贺羲平,立刻行李一丢,双手一张,便冲上楼来抱住他,啵了他几个响吻。“亲爱的,我好想你喔。”

 “完了。”贺妙仪呻。她这波尚未平息,洛那波又扑来闹场,这下铁定更是难收拾了。

 果然,贺洛的热情还来不及烧向她,水柔已怒不可遏地盻著贺羲平,沉声讽刺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这位‘新来的’是你姐吧?”

 “不。”贺羲平憨拙地摇头。“她…也是…我妹妹。”

 ‘她是我姐…’贺妙仪与他同时发言。

 “贺羲平,你混蛋!”水柔不想再听下去,对于他的睁眼说瞎话,她算是彻底寒心,她砰地便把门关上。

 而四人中最无辜的贺洛,则瞠目结舌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

 霍旭青一挂掉电话便匆匆赶来。

 第一通,是水柔请他来接她回“七圣”总部疗养。紧接著的第二通,是贺妙仪打来的,电话号码是他离去前给的,他嘱咐她有事就Call他,因水柔的父母长久定居在国外,他等于是水柔目前的亲人。

 “怎么啦?”霍旭青一进屋就问。

 贺家兄妹俩外加一位不认识的混血美女,正对著房门喊话,贺羲平已摆妥架式,准备破门而入。

 “她…我…你…”贺羲平支吾了半晌,仍未提及重点。

 算了,问妹妹比较快。“发生什么事?”霍旭青转头问贺妙仪。

 “水柔把自己锁在房里快一个小时了,无论我们讲什么,她都不回答,我怕她会…”贺妙仪满脑里净是肥皂剧中割腕、上吊、安眠葯的场景。

 “不会,她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女人。”霍旭青打断她的臆测。

 但话又不能说得太满。水柔初次谈恋爱,在此之前,她不曾亲身经历过这些,依她外柔内刚的子,或许会有出人意表的举动。

 就拿现在来说,谁会相信理智温柔的她,会有如此烈的表示?

 “水柔,我来接你了。”霍旭青不由得慌张了起来,他边敲门边问贺妙仪:“为什么会这样?”

 贺妙仪于是把事情扼要地说一遍,然后她歉疚地哭丧著脸。“都是我不好,我先前不该恶作剧,不然她也不会误会羲平是花花公子。”

 “你为何早没封冰柔说清楚?”霍旭青无法对一个含泪的女娃发怒,只好把肝火往贺羲平,毕竟始作俑者是他。

 贺妙仪是年轻贪玩,故此番幼稚的行为尚可原谅,但是这傻大个呢?他多解释个几句,颜面神经会搐啊?偏偏一个么妹闹不够,没事又多来了个大妹搅和。

 “你凶什么凶?他又不是故意的。”贺洛仗义执言,霍旭青没有和她计较,炮口仍冲著贺羲平。

 “我…也是…刚刚…才…弄懂的嘛。”贺羲平最近是流年不利,要不是妙仪在劝水柔的同时,还分心跟他详述了半天,他可能要到老死都还莫名其妙,不解水柔干么要生他的气。

 “你好意思说?!”贺妙仪越想越气,她用一指神功戳他的肌。“都怪你不好啦,一点也不懂得女人家的心里。”

 “就是说嘛,第一次约会哪儿不去,竟邀人家去命案现场,换作是我也会不理你。”贺洛亦由妙仪那儿得知所有的来龙去脉,关于哥哥的表现,她觉得是她们贺家的奇大辱。

 “我…”贺羲平缩忍痛。想来这项罪证会扣著他很久不得翻身。

 “你下回要是再邀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我必定先剥掉你一层皮。”霍旭青伸出拳头,以儆效尤。

 “我也是觉得他真的很不懂女人。”门悄悄地朝内拉开,水柔悠悠地加入众人的讨论。

 她原先不想理睬人,全因她想好好地静一静、想一想,顺便整顿一下紊杂的思绪,不料事与愿违。不过从他们的那堆矶哩呱啦之中,她已经了解整个状况,如今理该出面,免得他们忧心。

 无奈大伙儿慌的慌,气的气,谁都没注意到现场多了一张嘴。

 “就是嘛,下一回,你是不是要约人家去墓地啊?”贺洛臭骂。“我们平常是怎么调教你的?这二十多年来,你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

 “我…”贺羲平面有难地搔著头。

 “你猜得很准耶,如果我没受伤,本来我们是约好第二天要去墓地。”水柔接话。有这么强势的妹妹,她想其他的五位姐姐也弱不到哪里去,她认为他对女的畏惧,搞不好就是被她们“调教”出来的。

 “什…什么?”两女一男异口同声大叫。

 “真的假的?!”贺妙仪和贺洛的下巴然坠地。

 霍旭青则咆哮:“你还敢带她去那种鬼地方?”

 “我…我…”贺羲平捂住耳朵,他的耳膜差点被他们三面夹攻喊破。

 “有一件命案要开棺验尸。”水柔为大家讲解。

 “又是命案?”霍旭青拔高声量。

 “对,你…放心,便当…的菜,我…已经想…想好了。”贸羲平乐观地补充。

 “天哪!”贺氏姐妹花受不了地拍额,水柔也旁摇头叹息。

 “水柔看上你算她倒楣,你最好祈祷她没有事,否则我就把你…”霍旭青揪住贺羲平的衣领警告。不过他也有错,他那时应该蹙回来向水柔讲明的。

 “你何时变得这么暴力?”水柔促狭。

 “我不是暴力,我只是气不过他的呆呀,水柔。”霍旭青偏头对她说,语毕,又回首瞪著贺羲平。“你不要以为水柔帮你说情,你就…”

 等等!

 水柔?

 房外的四双眼眸,诧异且迅速地转往同一个方向,争执的音律赫然化成一道冷,再扭曲为骇愕的齐嚷:“水柔!”

 “我见你们吵得正愉快,所以不忍打扰。”水柔倚在门边,直接问霍旭青:“他们真的是兄妹?”

 “如假包换,同父同母。”霍旭青放开贺羲平。“博士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台湾人,妙仪是老么,洛在家排行第七,他是老六,另外大姐叫…”

 “不用再说下去了,妙仪方才把他们家的族谱,几乎都说给我听啦。”水柔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都是我顽皮。”贺妙仪皮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

 “不关我的事喔。”贺洛举手撇清,她才刚下飞机而已。

 “都不关你们的事,是我不好,我没有相信他的话。”水柔摇头。贺羲平解释过他们的血缘关系,是她没将它听进去,才搞得大家飞狗跳。

 不过也真的怨不得人,基本上,这三兄妹的外型、个性、甚至容貌所代表的国籍,实实在在是差大多了。

 “你…你…”贺羲平睁大两瞳瞅著水柔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事后,不地跪坐下来。“吓…吓死我…了。”

 旋即他又忿然站起,凛著神色指责她。“你…以后…不可以…这样…把自己…关著!”

 “羲平?!”贺氏姐妹花惊异地眼睛。相处了二十年有余,这还是头一遭见他发脾气,亦是头一次听他厉声恫喝。

 别说是她们了,就连水柔和霍旭青也没料到他会发威。

 “你…听到没?绝不许…再…那么…吓我!”贺羲平义愤填膺。

 “为什么?”水柔反问他。她想听他说出来。

 “你还问…为什么?我从…没这么…心…害怕过,怕…怕你真的…出什么…意外,只留下…我一个人,你…你叫我…怎么办?”贺羲平怒发冲冠,怏怏不乐。

 “对不起。”水柔听得好感动,她冲入他的怀里,亲匿地抱住他的

 “我…我…是…说真的。”火山爆发般的气焰,霎时消弭在她似水的柔情中,贺羲平面河邡赤,低声嘟囔,一双手失措地无处搁置。

 “我知道。”这个傻瓜!水柔柔笑地把他的手,抓来圈住她的肩膀,再偎进他温暖的膛。

 霍旭青呢?早就识趣地拖走想留下来看热闹的贺妙仪和贺洛,临去前,他不忘向水柔挤眉弄眼,比出V形的胜利手势。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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