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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近几年来,川蜀一带流行着这么一句警世谚语:登坐忘峰,必经川蜀荒凉,秃石劣地,引天下英豪尽折,有命去,无命回,莫行、莫行…

 川蜀的坐忘峰地势险峻难行,为世人公认之最!全长总计三百六十余里,其道蜿蜒曲折,崎岖颠簸,山径狭隘仅容得一人通行,稍有个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再观其地势由下往上而走,逐渐攀升之势如同卧龙盘据,无疑的,更为此峰平添几许肃穆庄严的氛围。

 风一吹,万里黄沙不见天地,尘沙掩目的干涩,伴随着几许劲风刮脸的痛楚,使得蜀道上的行人更加窒碍难行。

 “爹?咱们要去哪儿?”女娃娃水一样柔软的声音,随着呼啸焚风的迤逦延伸至一望无垠的天际。

 中年男子苍老面颊一凛,他掀了掀因为干燥而破裂的双,温温一笑,慈祥地回答怀中的女娃娃,道:“星儿,我们要上‘坐忘峰’。”男子拢了拢肩头上的披风裹住女娃娃,生怕娇可人的她受到一丁点儿摧残。

 “爹?上坐忘峰做啥?采葯吗?可是星儿没看见爹爹背葯篓呀,那就不是采葯了对不对?”女娃娃斜仰着细的小脸,偷偷探出半边红通通的腮帮子,一双连月星辰都黯然失的灿眸,瞬也不瞬的盯着中年男子瞧。

 “星儿,爹要上坐忘峰求剑。”中年男子淡淡回道。垂下眼眸凝睇着怀中的女娃娃,他缓缓释出一笑,然而,这一笑却似尝到了风沙苦涩般,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眉宇之间尽是浓浓的深郁。

 坐忘峰,一座路程虽然艰涩,但却能教天下英雄尽折的武林名地,大家趋之若骛、前仆后继来此的原因,乃是因为坐忘峰的主人无公子拥有一双鬼斧神工的巧手,凡是经他巧手所打造出来的兵器,每一把都是威震武林、叱吒风云的绝世神器!

 “爹?求剑做啥?爹爹的一向手只拿金针和医刀不是吗?”女娃娃眯起了水漾盈盈的星眸,粉的小脸儿惑到不能再惑了。

 “求剑保护星儿。”中年男子彷若轻叹,顾盼间隐约带着淡淡哀愁,黑眸默默地传递着一种几近无奈的讯息。

 “爹?您要跟谁求剑?”女娃娃瞠大人的美眸,边漾着甜美的笑容,像个好奇宝宝打破沙锅问到底,一个问题之后又再衍生出另一个问题。

 “无公子。”

 “无?无公子…好怪的名字呀!爹,为什么他要叫无?因为他无无求吗?哇!那他岂不是可以当神仙了?可是不对呀,神仙的年纪应该很大才是,为什么不是叫无伯伯而是无公子?”女娃娃眨了眨浓鬈如折扇的长睫,一张小子邬吱吱喳喳的就是停不下来,一会儿惊叹,一会儿轻喃的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看着这张天真无的小脸,中年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瘦颊堆起了笑容,一时间他忘记了忧烦。但可惜这样的心情未能维持太久,中年男子的笑容稍纵即逝,轻愁在下一瞬间掠攫他沧桑的脸孔。

 “爹?那个‘无伯伯’会帮爹爹铸剑吗?”年幼无知的她自动改了对方的称谓,全然不知名满天下的天下第一铸剑师,其实不过是一名儒雅俊逸的少年,论年龄不过才大她十来岁而已。

 “爹爹得求求他才知道呢…”语气充满了不确定,也就是说男子根本毫无把握,想要天下第一铸剑师铸剑相赠谈何容易?

 无公子虽名为天下第一铸剑师,可实际上他的作品并不多,年纪尚浅是原因之一,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本人追求作品完美毫无瑕疵的坚持。

 “哇!那个无伯伯这么厉害啊!连神医爹爹都要低声下气的求他?”女娃娃端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水眸晶晶发亮,不加思索接下问:“可是爹,万一无伯伯不帮爹爹铸剑怎么办?爹爹没剑还能保护星儿吗?”

 “傻孩子…”中年男子怅然一笑,伸手将怀中的女娃娃按进了腔,沉了嗓音轻哄道:“星儿,先睡一下吧,路途还遥远呢。”

 未来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预料,一切随缘吧。

 原来中年男子便是人称“葯王神医”的司空葯。司空葯医术湛高超、旷古烁今,当今世上无人能出其右,一双妙手回不知从阎罗王手下救回了多少无命魂,说他是中原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医界奇才,那可是一点也不为过。

 然,也正为如此,正道中人闻之变的天魔宫宫主…玄幽冥,因为忌惮葯王神医出神入化的湛医术,唯恐他后成为天魔宫统一中原武林的一大阻力,决定先下手为强、斩车除,因而派出座下三大高手之一的“索命帖·尘玉萧”夺其性命,两人将在一个月后的午时,于天绝山顶上一决生死。

 讽刺的是,此战的胜负其实早已判定,司空葯必死无疑。

 司空葯不愿辱没“葯王神医”之名,决定豁命一搏,而这也就是他为何坚持要上蜀山坐忘峰求剑的原因了。

 只有藉助神兵利器的帮助,他才有机会力挽狂澜,转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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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途跋涉的司空葯早巳气空力竭了,之所以能行步至此,全凭过人的意志力,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熬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云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怡人清香,随即,忽见一抹优雅脱俗的蓝色身影踏着轻杳自信的步伐,从容不迫地云雾之中走了出来。

 男子天生肤白,面如玉冠,气质高雅脱俗有如出世仙人,手中羽扇轻摇,快意挥洒,顾盼中偶尔几许慵懒气息,剑眉轩昂潇洒,凤眼镶嵌星辰,温和内敛且带三分清冷,仅以一双冷眸看尽人间世态炎凉,薄如蝉翼,隐约勾扬,语丝彷若轻烟虚无飘渺。

 “坐忘红尘心下染,笑卧人间任逍遥…”蓝衣公子飒的笑声于空气中轻漾了开来。

 此人就是…无公子!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铸剑师?

 司空葯一愣,讶然全写在脸上,若非亲眼所见,打死也不相信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铸剑师,竟是如斯俊雅的翩翩少年,浑身上下完全找下到一丝铸剑师的气息,一身蓝衣整洁飘逸,彻底颠覆了世人对铸剑师印象。

 他不是第一个出这种表情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无置之一笑,淡然启口道:“阁下是谁?登坐忘峰所为何事?”语丝依旧轻淡,而且淡到像是风一吹便消散了般。

 无终年不出坐忘峰,武林中的名人他泰半不相识,但由于每年上坐忘峰求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导致他想不增广见闻都困难,久而久之,人名自然也就听了不少,甚至连一些江湖轶事他都了若指掌。

 “在下复姓司空,名不足挂齿,来此是为求剑,还望公子成全。”司空葯因为抱着司空星儿所以无法拱手作揖,仅以颔首表达初识之敬意。

 “原来阁下便是葯王神医,请恕在下眼拙,失敬、失敬了。”无翮然一笑,拱手回礼的同时,无留意到司空葯怀中的娃儿,一向清冷淡情的他,俊颜竟掠过抹稍纵即逝的讶然,好个晶莹剔透的娃儿哪!他暗叹。

 很快地,无敛去了心中的波动,神色一如往常,平淡得像是个没有七情六的仙人,他问道:“神医求剑莫非是为了天绝山一战?”

 “索命帖·尘玉萧”岂是易与之辈,单凭他无一剑就能挽回颓势吗?无轻叹。

 “正是。”司空葯回道,佩服他冷眼明媚悉世情,更加欣赏他的快意潇洒,一语切入重点完全不拖泥带水。然,司空葯万万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

 “神医还是请回吧。”无语气虽然轻淡,但却是不容人置疑的果断。

 是谁在说话…女娃娃鬈密如褶扇的长睫轻轻一颤,好生急着睁开星眸看清声音的主人。

 “看在稚儿无辜的份上,请公子务必得答应老朽的请求!”司空葯语气几近哀求。

 “正因为稚儿无辜,所以在下更加不能替神医铸剑。”无虽语带双关,但司空葯听得出来他心意甚坚。

 铸剑相赠是害他,不是救他,无不愿做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司空葯不甘心向命运低头,振词反问:“公子何出此言?难道公子认为老朽必败?”司空葯不能自己的轻颤,意识到自己坚强的伪装正在逐渐崩裂。

 “在下绝无藐视神医之意,而是神医心中胜负已定,在下爱莫能助。”轻描淡写的语丝却暗藏毁天撼地之能。

 “未到最后关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司空葯愤然吼道。

 “神医何苦自欺欺人?带着稚儿退隐山林岂不更好?”无双眸温和平静,仅对着半睡半醒的司空星儿释出淡然一笑。

 此时,司空星儿悠悠转醒,眼珠子覆盖着薄薄水膜,教她一时看不清蓝影公子的长相。

 不片刻,好奇娃娃终于如愿以偿,看清楚蓝衣公子的长相,水眸不由得一灿,猛然倒口气,原本该随着视觉震撼惊呼出声的叹息,硬是鲠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司空星儿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

 爹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严肃,她好怕。司空星儿精致的五官凝皱在一起,幼小的心灵从未如此忐忑。

 “公子要老朽弃战潜逃?”司空葯蓦地瞠大了双目,声音颤得更加厉害。

 “为了‘她’,神医必须如此。”无别具深意地望了司空星儿一眼,一向清冷的眸子隐约带愁。

 司空星儿不知道这种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她只知道他拒绝了爹爹,所以,她讨厌他!

 “不!司空葯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苟延残!”司空葯一身正气凛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神医又何苦?名利如过眼云烟…”无一语未尽,司空葯便先声夺人…

 “公子当真不愿相助?”

 其实,司空葯又岂会不白明无的用心良苦呢?他若贪生怕死一点,或许就会听了无的劝,带着女儿一起退隐山林,可惜司空葯车愿一死,也不愿做个畏首畏尾的缩头乌

 葯王神医一生受人景仰,弃战潜逃必永受天下人笑,教他情何以堪?何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以天魔宫的神通广大,不出三五年,必定能找到他们父女,届时不仅自己难逃一死,恐怕连星儿也无法幸免于难,既然天意如此,那他何不正大光明一战?哪怕是死也是死得有尊严哪。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无言尽于此,平静无波的黑潭子几近惋惜的轻愁。

 他惋惜的是即将逝去的生命?抑或是感叹年幼失怙的她?

 也许,两者皆有吧。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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