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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九又来到杀手楼大门外。

 她手里挽著一篮亲手做的素包子,怔怔地望着那朱红镶铜大门。

 兰心如果知道了,一定又会骂她傻吧?

 三天前,七哥哥头也不回地送那名美貌小鲍主出城,带给她的打击何止一点点?

 但她就是爱他,爱到无可自拔,爱到相信他的清白,相信他和番邦公主只是单纯的朋友…很傻,她知道,但是早已将这颗心全盘托付在他身上了,从此后此身此心再也不由得她自己作主。

 所以她又来了,亲手捏蒸了一笼他最爱吃的素包子,希冀能够稍稍得到他的垂眸注目。

 “红九,你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待他好都是应该的,上门来嘘寒问暖也是分所当为,你绝对不能心虚,知道吗?”她鼓舞著自己,深深了口气后,终于鼓起勇气举手敲门。

 大门缓缓开启,温文的杀手楼总管蓝若似和一身青衣的侍女剑秀笑地出现在门后,躬身尊敬地唤道。

 “九小姐,你回来了。”

 红家九小姐乃是老主人和主母“钦定”的未来媳妇,也就是他们杀手楼一百零八名顶尖高手与“云天”、“水”、“风鸣”、“竹磬”、“冰月”、“花靥”六合与无数奴仆侍女的未来女主子,所以杀手楼上上下下除却楼主外,全都将她奉若上宾。

 而老夫人和老爷不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便是由九小姐说了算,至于楼主…古有明训:男主外,女主内,家和万事安矣;所以基本上楼主是全然不管这些繁琐的家务事。

 “不是回来,是来了。”小九挤出一朵笑,温声地解释道:“我还没正式嫁进来,这样说不好啦。”

 “九小姐,你跟婢子客气什么呢?迟早我们得改唤你夫人的。”剑秀笑咪咪地挽起她的手,亲亲热地道:“好香啊,今儿你又做了点心来给楼主吃吗?对了,城东陆小王爷要成亲了,你瞧瞧我们该备下什么礼才好?”

 “陆家和大表哥情普通,但既然帖子已经送来了…”小九沉了一下,吩咐道:“这样吧,送一幅金线湘绣百子图,还有那座摆在库房里的珊瑚大屏风,既喜气又贵气,这也就足够了。”

 “是。”蓝总管静聆笑应。“九小姐,还有左巷吴老爷昨喜获麟儿,属下已先送大喜红封五十两过去,不知这样够不够?”

 “生了?太好了。”她然地道:“吴老爷老年得子,一定开心极了,咱们既是左邻右舍,是应该再多点表示的,不如再打几件吉祥如意锁给那宝宝吧。”

 “属下明白。”他心悦诚服地笑道。

 “呃…七哥哥在吗?”小九忽然羞涩了起来,小小声问。

 “楼主在花园十香亭。”蓝总管恭声微笑道。

 “他…在忙吗?”她小脸闪过一抹心慌,深怕又破坏了他的好事,惹得他不快。

 是,她真的很不争气,但是她并不想争气啊!只想要能够永远陪在七哥哥身边,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不忙。”剑秀吐了吐舌,精灵地道:“你别怕,楼主虽然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对你就最没招架能力了。”

 “我知道。”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我以前总以为这意思是,他对我最特别,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其实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九小姐…”蓝总管和剑秀心一紧,面面相觑,有些慌乱。

 “不过不要紧,我还是一样喜爱他。”她抬起头,微微一笑“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这样就放弃的。”

 “是楼主不应该。”剑秀终于忍不住道:“他待你太差劲了。”

 “剑秀!”蓝总管轻斥“别瞎说。”

 “总管,我说的是真的。”剑秀娇嗔。

 他低叹“这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该说的话,楼主有楼主的苦衷。”

 “是啊,他的苦衷就是琴…”

 “别说了。”蓝总管神色一厉。

 剑秀总算意识到自己差点出言闯祸,连忙捂住嘴巴,一脸张皇失措。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小九茫然疑惑地看着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事?”

 “没有。”他俩异口同声回道。

 她狐疑地打量著他俩,一颗脑袋迷糊糊的,也不知该从哪儿追究思考起才是。

 “好吧,那我找七哥哥去了。”她有一些垂头丧气。

 能怎么办呢?她就是天生傻又笨,脑筋转上几百次都比不上人家的心念一动,更不可能烛机先、触类旁通…她承认,这些对她都太难太难了。

 也许七哥哥要的就是那种女诸葛似的未婚吧?

 也对,他那么聪明,那样厉害,怎么可以娶个跟猪差不多笨,只懂吃懂睡懂玩还懂得耍白痴的女孩呢?

 不行了不行了,再想下去她干脆自废武功提前出局了。

 小九心情沉重地提著好像越来越重的篮子,碎步来到了花园。

 天阔阔,云淡淡,风清清,小桥水蛙鸣伴著初夏荷花与茉莉花香,幽幽然地漾著芳菲时光。

 她没有瞧见那绿丛中小星星状的雪白小花,但是茉莉的清甜香气直窜入鼻端,令她沉闷忧郁的心顿时轻快了起来。

 她眼睛一亮,那在十香亭里的高大人影,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最爱的七哥哥吗?

 为了怕吓跑他,她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进亭子里。

 “你来了。”蓝七背对著她,宽背动也未动。

 “咦,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你真厉害。”她惊喜地笑了起来。

 七哥哥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冷淡,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感谢老天!

 “关于耶里公主…”他擦拭著宝剑的动作也没有停。

 他是要向她解释道歉!她心儿三吾,连忙摇头笑道:“不不,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误会你们两个有暧昧关系,真的!我不是那种小气的女子,未婚夫在街上看一眼别的姑娘也会跳的。”

 蓝七怔了下,眉宇间有些深郁凝重。

 他原是要藉机告诉她,他是不会和耶里公主“断绝往来”的,可是没想到这个笨小表姑居然大方宽厚到这样离谱的程度,害他所有准备好的词全派不上用场。

 可恶!

 “那很好。”他只得眉心,无奈地道。

 只是他心底不掠过一丝丝异感样,怎么都没料想到,她会是这般好情好脾气。

 她真的完全无私地信任著他吗?

 “七哥哥,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我娘做的素包子,虽然我娘已经不在,但是她曾教过我做法,你尝尝看,如果做的不对的话,我可以再重新做。”小九打开篮盖,自里头取出一大碟的白胖包子。

 的、软软的,雪白温得像刚刚自蒸笼里炊出的一样,散发著淡淡的面香。

 “外头的人说你喜爱喝百毒酒,真是活见鬼了,胡说八道一通。”她还捧出了一壶茶,两只绿瓷杯。“其实你喜爱吃素,除了杀坏人外不杀生,最爱喝的是麦子烤香了泡的茶,百毒酒是因为表嫂浸给你补身子的,但是那一大瓮你只喝了半口就推回底…”

 蓝七讶然地盯著她,不发一语。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心底滋味复杂万千,不知是酸是甜、是苦是涩。

 但是他拒绝轻而易举就被撼动意志,她的好是事实,但他却不想和她有任何干系。

 “还有呢,夏天你喜爱坐在亭子里看荷花拭剑,冬天你会坐在暖炕上烤栗子赏窗外的雪…”她边摆出筷子、镇江老醋、小酱碟,边天真地道:“最讨厌吃肥,讨厌人家说废话,讨厌别人说你鬼见愁,还有…讨厌我。”

 听到这儿,他不心微微一疼,口而出“我没有。”

 “不过不要紧,我心底还是喜爱著你,不会改变。”她抬起长长的眼睫,温柔地望着他。

 他震动地看着她。

 “来,尝尝看,应该不太烫了。”她微微笑着,夹起一颗包子放在碟子上,亲手捧至他面前。

 他只得咬了一口,方一咬开便感觉到蔬菜香甜四溢,混著腐皮粉丝和香菇,与弹牙有劲的面皮香和成了一股绝伦的美妙滋味。

 这个味道和香气勾起了他久远温馨的记忆…以前娘亲时常带著他到红府,那时美丽慈蔼的表姑婆也是这样捧出他最爱吃的素包子,也是这样的味道。

 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淡漠疏远的眼眸浮起了一丝难掩的温情。

 “很可口。”他吃著包子,若有所思地道:“跟表姑婆做的一样。”

 “真的吗?”小九屏息良久的一口气总算吐了出来,咧嘴笑了,浑身肌筋骨紧绷纠结到都快筋。

 再这样下去,她的心脏还得够力才行,否则只怕还未来得及完成心愿嫁给他,她就已经紧张到死翘翘了。

 蓝七点点头,沉默地吃著包子。

 在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就这样支著小脸,笑傻气地看着他吃,惹得他口莫名一阵騒动与悸然。

 “七哥哥,江湖好不好玩?”她突然问。

 他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江湖听起来好像很神气,很潇洒又很了不起,男的特别丰神俊朗,女的特别英姿飒飒。”她偏著头,一脸向往。“如果想加入江湖会很难吗?也许我可以买柄剑什么的…”

 说不定这样七哥哥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啊,她真是佩服自己可以想出这样好的主意。小九兴奋地咧嘴傻笑。

 “带把剑不表示就能成为侠女。”蓝七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眯起双眼,警告道:“你最好别妄想自找麻烦,日子倘若过得太清闲,你可以随便找个人嫁了,生几个萝卜头热热闹闹过一生。”

 她呆了一呆,忽然想哭。

 “你很想我嫁给别人吗?”她轻垂下眸光,拚命掩饰受伤感。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说不定七哥哥只是在测试她的坚贞程度…一定是这样的。

 “别人可以给你期盼已久的幸福。”他神情复杂地凝视著她。

 “只有你可以给我幸福,除了你之外,我是不会喜爱别人的。”她仰望着他,明亮的眼眸里透著勇敢和烈。

 他别过头,不忍地低道:“但是我和你没有感情。”

 也许就是她如此炽热真挚的爱意令他心惊,退缩。

 他们并没有经过任何患难,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歌可泣的过去…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除了婚约外,并没有爱。

 她并没有让他患得患失,若有所待,心跳加速,夜不成眠,思念再三,既惊还喜…

 这样的婚盟是个空壳子,她莫名其妙的示爱对他来说,只是个更加莫名其妙的沉重压力。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咽下喉头的酸楚,坚持道。

 “难道你从未对这桩婚事有过疑虑吗?”蓝七目光紧盯著她,愤怒悄悄渗入黑眸里。“你从未想过,你也可以有选择的自由吗?你的一生不一定要埋葬在一桩空的婚约里?”

 小九痴痴地望着他冷淡、孤傲、无情的双眼,口不知怎地紧绷纠结得好疼、好疼…

 “我们的婚事对你而言,就有那么痛苦吗?”她低声问。

 他本想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一点头,这件悬宕在心头十六年之久的烦心事就可烟消云散,化为无形。

 但是当他看着她凄楚的脸蛋时,却怎么也无法狠得下心。

 机会稍纵即逝,只要点一点头,她就会知难而退了。

 可是他却动弹不得,怎么也没办法眼睁睁将这柄无情的剑刺入她的心尖。

 她受伤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恢复无限的温暖和希望,会错意地松了一大口气,想哭又想笑。

 “七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下我的。呵!你好坏,吓了我好大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我解除婚约…”她直拍著脯。

 “我…”

 他的确要跟她解除婚约,的确想跟她解除婚约。

 但是此时此刻,他为何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七哥哥,你还是待我很好很好的。”她轻轻地抱住他的手臂,心满意足地将头偎靠在他的肩臂“我真的好开心…”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是?”蓝七的语气里充满挫败,无奈地喟叹一声,微一迟疑,大手还是轻抚摸著她的发丝。

 终归到底,他还是硬不下心肠伤害她。

 “再吃颗包子好吗?”她抬起头,甜甜笑问。

 她的笑眼里盈满春风,丝丝地沁入了他的理智思绪、五脏六腑,但他还在做最后一丝困兽之斗。

 哼,几颗包子就可以收买他的心了吗?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他蓝七在江湖人眼中是出了名的神秘莫测、不苟言笑、难以捉摸…

 “…好。”他却听见自己这么说。

 花园里,蝶飞蜂舞纷纷,花香幽情漾不绝。

 十香亭内,蓝七一颗心飘飘迷茫茫,怎么也分不清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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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被一盘包子住了嘴巴?”

 “我没有。”

 蓝七恼怒地回头,对著桌边那名玉树临风的男人大皱眉头。

 一身宝气璀璨,富贵风的福千载笑咪咪地轻抚著膝上的黄小猫“也许你也好事快近了吧?就跟梅十一那小子一样,口口声声说抵死不成亲,宁可被人误会风,结果呢,动作比谁都快,娶了老婆连瞧也不舍得让兄弟们瞧一眼,就这样带到海外去,啧啧。”

 “哼。”他冷哼一声,显然相当不以为然。

 要他娶红九,再等一百万年吧。

 “你别嘴硬,越是嘴硬越有可能中奖。”福千载摇头晃脑地笑道:“照我想啊,就算娶了你那小表姑也不错,至少她能天天闹笑话逗你笑,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怎地,他心底明明也认定红九又笨又常闹笑话,但是这话由福千载口中说出,他口却掠过一阵浓浓的不是滋味和闷疼。

 她…也不是常常那么容易闹笑话的。

 红九除了反应慢,迟钝点外,她心地善良天真无,待人和气,还有笑起来的样子

 他头一次注意到,她笑起来彷佛春风飞入了眼底眉梢,又暖暖和和地轻漾了开来,让他简直无法将目光自她脸孔上调转离开。

 “你的脸上有著向往之,是想起了她吗?”福千载好整以暇地抿著窃笑“啊,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你说笑吗?”蓝七一震,浓眉蹙得更紧。

 对红九忍耐退让是一回事,但打死他也不可能会爱上她。

 他对这门亲事永远反对到底。

 “我哪敢对威名远播的杀手楼楼主说笑,你手下随随便便一个杀手都可以于千步外取我首级哪!”福千载轻抚过小猫的耳朵,小猫心满意足地咪呜著。“话说回来,你上次何必亲自前往庆州?刘庆祥那颗狗头早巳摇摇晃晃,若你杀手楼不手,十八省巡按也快查到那儿去了。”

 “纵容知府胡作非为,庆州大小辟员知情不报,还得出动十八省巡按?”小九冷冷地开口“也就难怪我杀手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若非他正好路过,看见被发配充军的姚家小男童被押送的官兵鞭得死去活来,愤之下出手相救后,才知道这其中血泪斑斑的冤情。

 为此,他不惜驱马行百里下庆州,亲自解决那恶贯满盈的王八蛋!

 “非也非也,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刘庆祥的所作所为早已有密折直书九重,但是庆州上下官员同合污确是事实,朝廷已下令严办。”福千载连忙解释。“对公权力有点信心好不?”

 “你不是说对朝廷官场上的事一概不理吗?”蓝七淡淡问道,坐下斟了一杯酒,略微迟疑,随即一饮而尽。

 “咦,你不也是不喝酒的吗?”福千载惊讶地瞪著他。

 他微微眯起黑眸,显然不适应酒味。“真难喝。”

 “哈哈哈!”福千载同情地看着他“有谁会知道,令人闻风丧胆,号称非百毒酒不饮的杀手楼楼主竟然是个滴酒不沾的君子。”

 红九知道,她甚至比他发觉到的更加了解他。

 “我不是君子,只是个杀手。”他吁了一口气,大手自有意识地又斟了杯酒。

 “喂喂,蓝七,你今天是怎么了?是成心到我福王府谋醉的吗?”福千载迅速抓住酒瓶,膝上的小猫喵呜一声抗议地跳下地。“不对,你一定有事,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

 “我心烦。”蓝七深一口气,微愠道:“福王爷该不会吝啬一瓶酒吧?”

 “这酒是波斯进贡七蒸七酿的上好葡萄美酒,珍贵稀有,我连我父王都舍不得分一点,但只要你是真想喝,我就算整桶双手奉上也无所谓。”福千载苦笑,真挚道:“可你痛恨酒,而且我不想你明早宿醉头痛来找我算帐。”

 埃千载虽没有明说,真正的关心之意却不言可喻,藉酒浇愁是对不起身体,帮不了心灵的。

 他是怎么了?蓝七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好像是打从几天前吃过那顿素包子,发现她笑起来教他心头怦然跳后,他的烦躁就一天比一天还要糟糕严重。

 他不想要跟她有感情,也从来不想要有个黏兮兮、傻呼呼的未婚

 只要他点头,江湖上任何一个朗大方又风情人的女子都会答应立时嫁给他,取红九而代之。

 他不愿被操控,他要自己的人生…

 几天以前,他还是信心满满地这么想着,可是自从那一天后,他发现自己立场开始有些模糊不安起来。

 不清楚,不明白,此刻他脑子里如满了软绵绵的棉絮,无法思考,也许喝了酒刺会好些。

 “让我喝。”他恼怒地低语,轻易地弹开福千载的手掌,再度斟满了一杯娇红扑鼻香的葡萄酒。

 “蓝七,听我说,这实在很不像你平常的为人,有什么事大家说出来商量商量,喝醉并不是好法子。”福干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仰头一饮而尽,怔怔地道:“而且你忘了,你说过杀手得随时保持警觉冷静灵敏,万一待会有人对你不轨…”

 “在门森严,有三千街军与高手的福王宅邮中,我很放心。”他脸颊已见红绯,但神情依旧淡然镇定,傲然一笑“而且就算我醉了,也不见得有人伤得了我。”

 这点福千载非常明白,因为他曾亲眼见过蓝七的剑法,无情犀利、迅雷不及掩耳,又美丽孤绝得如那传说中的一抹极光。

 杀人的剑。

 普天之下能挡得住他那凌厉一剑的人,只怕不出五个。

 老虎醉了也还是老虎,若有任何人想趁老虎酣醉而动手占便宜,只是在跟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说的也是。”福干载吁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你想喝就喝吧,反正也还有你的剑和我的人在这里。”

 “谢谢。”蓝七不多言,迳自将整壶的葡萄美酒倒入口中。

 沉默冷漠依旧,他的眼底却绽放出一抹温暖信任的光芒。

 他信赖的朋友不多,福千载和梅十一绝对是其中的两位,而人生有知己若此,夫复何求?  M.NkO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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