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施迷迭
范子云又向万选青、索寒心二人说了告退的话,才退出书房,在他想来,师傅要自己假装头痛,离开书房,必然会在走廊上等候,或者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哪知一直回到东院,并没有遇到师傅。紫⽟却在院中等候着,看到范子云跨出院门,立即含笑
了上来,凝眸说道:“范公子,你喝了酒哪?”
范子云想起昨晚师傅说过,紫⽟并不简单,心中一动,暗想:“自己跟夏伯伯说了头痛,在她面前,可不能露出破绽来。”当下以手加额,攒攒眉道:“酒喝得不多,只是有些头痛,所以先告退了。”
紫⽟关切的道:“公子一定喝醉了,小婢扶你进去。”正待伸手来扶。
“这倒不劳姑娘。”范子云笑道:“在下只是觉得头痛,可并没喝醉酒。”
紫⽟道:“那就快些进去休息,小婢给你沏一盅浓茶,可醒酒。”范子云跨进左首书房,在临窗一张椅子坐下。
紫⽟已经沏了盅浓茶,还绞了一把热面巾走⼊,说道:“公子怎么不回房去歇一会呢?”
范子云道:“我在这里坐一会就好。”
紫⽟放下茶盏,轻轻把一方热面巾,折成一条,款步走到他⾝边,说道:“公子靠着,小婢给你敷在额头,头痛就会好些了。”
范子云伸手去接面巾,说道:“还是我自己来。”
紫⽟幽幽的道:“公子不避嫌疑,给小婢治伤,小婢给公子敷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范子云听了她的话,不觉猛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紫⽟的手腕,惊喜的道:“你…就是紫⽟,我一直还当不是你呢,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惦记着你…”他确实一直在惦记着她,因为太⾼兴了,才不加掩饰,实话实说,把积庒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紫⽟被他吓了一跳,心里自然甜甜的,一张粉脸,也羞了个通红,低着头,忙道:“公子快放手,给人家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是太⾼兴了。”范子云急忙放开了手,说道:“姑娘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紫⽟涩羞的道:“现在不是告诉了么?你头痛,还不快坐下来?”
范子云道:“在下头不痛了,哦,那天晚上,你是假装的?”紫⽟被人点了⽳道、手脚被捆,嘴里塞了破布,蔵在
下。
紫⽟一双晶莹美眸,凝注着他,低低一笑道:“不是那样,如何瞒得过金管事和夏堡主?”
“你连我也蒙得好苦。”范子云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直望着她,想了想,问道:“在下想问你一句话,不知姑娘肯不肯说?”
紫⽟俏⽪一笑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范子云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尊姓芳名,可以告诉在下么?”
紫⽟眨眨眼睛,轻声道:“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范子云道:“依在下猜想,姑娘不会在这里待得很久的,姑娘今天再不告诉我,以后叫我到哪里找你去呢?”
紫⽟手指绕着手绢,轻声道:“过几天再告诉你不是一样吗?”
范子云道:“在下明天就要到金陵去了。”
“公子明天就要到金陵去。”紫⽟颇感意外,惊异的望着他,旋即点点头,说道:“公子是应该到金陵去,这是老管家临终时最大的心愿…”
范子云跨上一步,双手握住她纤小柔软的一双⽟手,低低说道:“紫⽟,不要叫我公子,我叫范子云,你就叫我子云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紫⽟,你应该告诉我实真姓名了。”
紫⽟郝然低头,一张脸一直红到了耳
,她没有挣脫他的手,任由他握着,幽幽的道:“子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请你相信我…”
范子云握着她双手,轻轻摇了摇,点头道:“我相信你。”然后才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紫⽟抬了下眼睛,问道:“堡主答应了?”
范子云道:“是夏伯伯要我去的,明天和⻩山万少庄主兄妹一同去。”
紫⽟眼中闪起一丝异芒,奇道:“这就奇了,会是夏堡主要你去的?”
范子云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紫⽟微微头摇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我想不出其中道理来。”范子云心中暗道:“紫⽟的想法,和师博差不多,他们对夏伯伯好像有着很深的成见,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夏伯伯有好些地方,实在不无令人生疑…”
紫⽟看他沉思不语,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范子云抬起头,笑了笑道:“等我金陵回来,你还在这里么?”
“那很难说。”紫⽟低下头,幽幽的道:“就是我不在这里了,我也会找得到你的。”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问道:“你到金陵去,住在哪里呢?”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盛记镖局老局主,和在下有两代
谊,要我到盛镖镜局去。”
“这样就好。”紫⽟脸上飞过一丝喜⾊,眼珠一转,说道:“我有一封信,你给我带去好么?”
范子云道:“你要我带给谁的?”
紫⽟道:“我会写在信封上的。”
范子云道:“好,那你就去写吧。”
紫⽟道:“你方才还说头痛,还是进房去休息一会吧。”范子云点点头,就站起⾝往卧房走去,他并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自己休息了,就不用紫⽟伺候,她可以回房去写信了。
他回转房中,闲着无事,本待在榻上做一会功夫,哪知才一坐定,就觉得思嘲起伏,很难安得下心来。一会想起⽟容姊姊清瘦娴雅,淡雅绝尘的容貌,和她对自己似乎有着一份真挚的情意,这可以从她和自己说话的神情中,看得出来。
今天夏伯伯竟会当着万少庄主和索寒心的面,和自己提亲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自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容姊姊,虽然她戴着面纱,但目已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有些近乎多愁善感,昨天见了面,她果然有些消瘦,也可以看出她內心似乎有些忧郁,和落落寡
的模样,但自己对她有着一份感
的心情,和美好的印象。
一会又想到紫⽟,想到自己替她起出梅花针时的情形,和紫⽟走后,自己对她念念不忘,时时刻刻会想起她,才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发生了情愫。这二位姑娘,有如舂花秋月,难下评章,也更难取舍,有这二位姑娘的纤影,不时在他闭着眼睛的眼前浮现,教他如何静得下心,澄得下念,更不用说运气做工夫了。
既然安不下心,索
不再跌坐,就和⾐躺了下来,这下却
糊糊的睡
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听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练武的人,都特别警觉,范子云倏地睁开眼来,看到进房来的是紫⽟,急忙翻⾝坐起,说道:“是你。”
紫⽟轻啊一声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范子云道:“我只是躺着,并未睡
。”
紫⽟嗤的笑道:“你还说没睡
呢,我方才进来,你就睡得很
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我信写好了,你要蔵好,别让人家看到了。”
范子云接过书信,只见信封上并没收信人的姓名,只是一个⽩信封,忍不住问道:“你不写姓名,叫我捎给谁去呢。”
紫⽟朝他甜甜一笑,低声道:“我是怕人看见,所以用了两个信封,你到金陵,拆开外面的信封,就可看到里面信封上写的地址和姓名了,只是此事十分重要,你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
范子云看她说得神秘,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蔵好的。”说话之时,就把书信收⼊怀中,贴⾝放好。
紫⽟感
的瞥了他一眼,才道:“我先谢谢你了。”
范子云道:“你和我,还用得着说谢字么?”
紫⽟有些涩羞,但也喜悦的轻轻的道:“嗯,那我不说就好了。”忽然她“哦”了一声,抬头道:“我要出去了,方才翟总管来探望你,我进来看你睡得很
,就没惊动你,翟总管曾说待一会再来,我在这里不方便,此人城府很深,你可得小心。”说罢匆匆退了出去,刚走到小客室,就看到翟开诚施施然从外走了进来,急忙
上去欠⾝道:“小婢见过总管。”
翟开诚口中“唔了一声,一手摸着下巴,抬头问道:“范公子醒来了么?”
紫⽟道:“回总管,范公子刚起来,小婢是打⽔去的。”翟开诚口中又“晤”了一声。紫⽟回转⾝,像青翅蝴蝶一般,翩然往里奔去,娇声道:“范公子,翟总管来了。”
范子云走出客室,翟开诚急忙趋前一步,恭敬的躬⾝道:“在下见过范公子。”堡主把女儿亲口许给范子云,他焉得不曲尽奉承?
范子云忙道:“翟总管不可多礼,在下方才听紫⽟姑娘说,总管已经来过一次了,不知可是夏伯伯见召?”
翟开诚陪笑道:“公子方才饮酒之时,微感不适,堡主不放心,要在下前来看看,不知公子可曾好了些么了”
范子云道:“多谢夏伯伯关怀,在下方才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
“如此就好。”翟开诚道:“堡主因公子和万少庄主兄妹,明⽇即将前往金陵,今晚设宴饯行,堡主特命在下前来相请。”
范子云道:“既然夏伯伯见召,那就走吧。”
翟开诚连忙躬⾝道:“公子请。”两人走出东厢,一路往花厅而来,刚转过长廊。
范子云忽听耳边响起一缕极轻的声音,说道:“徒儿,中午索寒心曾在你酒中,下了“
迭散”,幸好为师早有防范,才保无虞,不过见了堡主,你要说头还有些昏
,服下“
迭散”之人,神智并不
失,只是奉命唯谨,永无二心,因此不论堡主说什么,你都要一口答应,切不可有考虑之事,好了,有什么疑问,为师自会再和你说的。”这是师傅以“传音⼊密”说的话。
范子云不觉脚下微微一停,暗自忖道:“夏伯伯居然会要索寒心在酒中下了“
途散”,他这是为什么呢?”
施展“传音⼊密”,本⾝必须有极⾼深的內功,练音⼊丝,以內功送出,出我之⽇,人彼之耳,第三者是无法听到的。因此屈一怪和范子云说的话,跟在范子云⾝后的翟开诚,自然不会听到,他看到范子云走路的人,忽然停下步来,急忙问道:“范公了怎么了?”
范子云用手摸摸额角,说道:“我觉得有些头晕。”
翟开诚道:“在下扶着公子走吧。”
范子云放下手道:“不要紧,我已经好了。”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翟开诚自然知道,服了“
迭散”的人,酒醒之后,还会头昏,这是必然的现象,但渐渐就会好起来,当下也就紧跟在范子云⾝后而行。范子云跨⼊花厅,夏云峰夫妇和万选青兄妹,已经在厅上坐着闲聊,范子云卜前跟夏伯伯夫妇行了礼。
夏云峰一睑关切的问道:“范贤侄,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范子云眼看夏伯伯一副慈蔼亲切之容,几乎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要索寒心在自己酒中下毒,一面躬⾝道:“多谢夏伯伯关注,小侄中午大概多喝了几杯酒,回去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只是头脑还有些昏
。”
夏云峰微微含笑道:“老夫说过,贤侄不会喝酒,酒喝得太快了,男人喝醉酒是极平常的事,不过你是第一次,才会头昏,但这不要紧,过一会就会好的。”
邢夫人一脸堆笑,接口道:“范公子快请坐,以后不会喝酒,就得少喝些。”范子云唯唯应是,退到下首一把椅子落坐。
万飞琼朝他嫣然一笑道:“范公子,我听哥哥说…我该恭喜你啦。”范子云俊脸一红,一时答不上话来。
邢夫人连忙接口微微含笑道:“万姑娘,这件事还早着呢,保主还得派人去和范夫人商量,你待会见到…”她要说“待会见到⽟容,不可提起”,但只说到“见到”,只听一阵环佩之声,传了过来,夏⽟容已经走⼊花厅,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万飞琼看到夏⽟容,赶忙站起⾝,翩然
了上去,叫道:“⽟姐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夏⽟容拉住了万飞琼的纤手,歉然道:“小妹来迟了,让你久候了。”接着低低的道:“琼姐姐,待会小妹有件事告诉你。”
万飞琼轻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了,该恭喜你了。”
夏⽟容奇道:“恭喜我什么呢?”
“你还装糊涂。”万飞琼道:“你要告诉我的,不是伯⽗把你许给范公子的事么?”
夏⽟容羞急的道:“人家和你说正经,你倒取笑起我来了。”
万飞琼正⾊道:“谁取笑你了,我是听哥哥说的,伯⽗今天中午亲口和范公子提的亲,只要等范公子令堂同意了,就成定局了。”
夏⽟容被他说得満脸羞红,低低的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万飞琼道:“也许伯⽗要等范公子令堂同意了,再告诉你吧。”
夏⽟容哼道:“这大概是邢氏出的主意了,她一直住在老子山,就是嫌我,才…”
万飞琼道:“王姐姐别瞎猜了,哦,那你方才要告诉我的又是什么事呢?”
夏⽟容附着耳朵,说道:“唐夫人昨晚出了事,你知道么?”
万飞琼点头道:“小妹听我哥哥说过。”
夏⽟容低声道:“好像其中还另有內情。”
万飞琼一怔道:“那会是什么事呢?”
夏⽟容道:“大概和邢氏有关,我待会再和你详说。”二位姑娘一见面就手拉着手,一直说个没完,大家也也没去注意她们,等她们说了一阵,才回到边上的两把椅子坐下。
夏⽟容姑娘因万飞琼告诉了她,爹当面跟范子云提亲的事少女总是脸嫰,见了范子云。就经晕双频,一副腼腆模样,没有昨晚那般亲切。范子云自然也和她一样。不敢把⾝和她招呼,于是跟万选青说话。不多一会,使女们摆上酒席,这一席酒,是为三人饯行,作为主人的夏云峰夫妇,殷勤劝酒。
范子云心里另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师傅说的,中午索寒心在酒中下毒之事,推说头脑昏
,不敢再喝。万选青只道他中午醉了酒,因此也井不劝酒,倒是万姑娘一会要敬范子云的酒,一会要敬夏⽟容的酒,直把两人闹得个脸红耳⾚,又羞又喜。
这一席酒,直吃到初更时分,才算散席。夏姑娘拉着万姑娘,先行退席,二人到绿云庵品茗去了。范子云推说头昏,也起⾝告辞,回转东院。紫⽟还在院门口相候,
着道:“范公子,你不是说过头昏么,不知现在可曾好些了么?”
范子云笑了笑道:“那是我故意说的,不然,今晚又得喝醉了。”
紫⽟轻轻的⽩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好坏,连我都相信,人家方才还一直替你担心呢。”说着又道:“你要不要洗一把脸,我给你打脸⽔去。”
范子云道:“不用了,明天一早就要上路,在下也要休息了。”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点点头,回⾝往里行去。
范子云眼看时光已经不早,不敢耽搁,也就独自走⼊房中,掩上房门,一口吹熄灯火,静静的坐在椅上,恭候着师傅。直到二鼓之后,只觉窗前微风一凛,屈一怪已在书房现⾝,低声道:“徒儿,你还没睡么?”
范子云急忙站起⾝道:“弟子正在恭候师博。”
屈一怪点了点头,在地对面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伸手一指说道:“你也坐下来,为师有话和你说。”范子云依言坐下。
屈一怪道:“堡主今天和你提了亲事?”
范子云脸上一红,低首道:“是的,弟子曾对夏伯伯说,弟子是找家⽗来的,如今家⽗尚无消息,家⺟在堂,弟子年纪小,不能作主。”
屈一怪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才道:“⽟容这孩子,倒是不错,不过你就要离开这里了…”他略为一顿,又道:“据为师看,万少庄主只怕也已被索寒心在酒中做了手脚,为师这里有一颗解药,你好好收蔵,目前暂且不可吐露口风,伺有机会,不妨暗中给他服下。你此去金陵,见到盛老前辈时,可把此地所见所闻不用隐瞒,暗中告诉他,但必须没有第三者在场,这一点,你务必切记。”
“还有。”屈一怪又道:“堡主不知道你“
迭散”已解,你住到盛记镖局之后,可能会有后命,要你去做什么,你凡事必须和盛老前辈商量,方可行动。好了,你初次出门,凡事自己小心,为师要走了。”不待范子云多问,一道人影,已穿窗而出。
范子云轻轻掩上窗户,正待就寝,只听房门上响起一声极轻的剥啄之声,心中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人?”
门外响起紫⽟的声音,轻声道:“是小婢,给公子送茶来了。”
范子云心中暗道:“自己明明告诉她已经睡了,这时候她还做什么来呢?”心中想着,还是起⾝打开门闩,房门开处,紫⽟一手端着灯盏,一手果然端着一盏香茗,轻盈的走了进来,清澈的眼神看了范子云一眼,嫣然笑道:“公子果然还没有睡,小婢给你送茶来,没有错吧。”
说着一手把灯盏放到桌上,然后又双手捧着茶碗,送到范子云面前,娇声道:“公子请用茶呀。”
范子云从她手上接过茶碗,含笑道:“多谢姑娘,夜⾊已深,你⼲么还要给我送茶来?”
紫⽟缓缓低下头去,说道:“因为…明天一早,你就要走了,不知哪一天才能见到你…所以…所以…”她连说了两个“所以”,头垂得更低,幽幽的道:“我…再想来看看你…”范子云走上一步,感动的道:“谢谢你,其实我心里出和你一样,再想看你一眼。”
紫⽟道:“方才你问我姓名,我没有告诉你…”范子云道:“姑娘是特地来告诉我的么了”
“不,我说过⽇后你自会知道。”紫⽟背着⾝,幽幽的道:“但我想…”
范子云不待她说下去,急着问道:“你想什么?”
紫⽟声音说得更低,轻声道:“也许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再见到我,你也许不会再认识我了。”
范子云道:“那怎么会呢?我⽔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紫⽟摇头摇,涩羞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子云道:“那你是说…”
紫⽟缓缓转过⾝来,举手掠掠鬓发,嫣然一笑道:“因为你认识的是紫⽟,不是我,见了面,自然认不出了。”
范子云轻哦一声,诧异的望着她,低声问道:“你易了容?”
紫⽟轻轻点了下头,又轻轻摇了下,说道:“我如果易了容,这里的人,都是老江湖了,能瞒得过谁?我只是稍微化了些妆,掩去了本来的我。”
范子云喜道:“那你是为了要给我看看你的本来面目来的了?”
紫⽟点点头道:“这就是我不避嫌疑,要在深夜来的缘故了。”
范子云道:“不敢请耳,因所愿也。”
紫⽟道:“那你就不许偷看。”她很快转过⾝,背着他,用手绢在脸上轻拭了一阵,倏地转过⾝来,低声道:“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了。”
紫⽟本来就是生得面目清秀,甚是娟好,但她这一转过⾝来,竟然完全变了个人。不,她脸型是不会变的,但黛眉如画,没有方才那么耝了,一双灵活清澈的眼睛,却比方才大多了,瑶鼻更
,樱
像⽔红菱一般,更有棱角,本来脸⾊稍嫌⽩中透⻩,如今却⽩中透了红,⽩得像羊脂⽩⽟,晶莹有光。他几乎不敢相信,转眼之间,她会变得像天仙下凡。
夏⽟容也很美,但美得文静,只是稍嫌冷肃。青凤万飞琼也很美,轻盈得像头百灵鸟。紫⽟和她们都不同,她在娇婉媚妩之中,另有一股英气,像朝
中含苞初放的玫瑰花,散发着清新有生命的朝气。他看得呆了,怔怔的望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一双清澈的眼神,也脉脉含情的望着她,双颊有些晕红,低低的道:“你现在认识了吧。”
范子云嗫嚅的道:“你真美。”
紫⽟涩羞的⽩了他一眼,轻嗔道:“人家和你说正经咯。”
范子云心头跳动,伸手抓住她双手,低声央告道:“你再仔细给我看看好么?”
紫⽟没有挣动,柔顺的嗯了一声,缓缓的抬起头道:“你还没看够么?”
范子云壮着胆,顺势把她拉⼊怀里,低声道:“我永远也不会看够的。”他搂着她柔软的躯娇,一颗头缓缓的低了下去。
紫⽟轻微的挣了一下,颤声道:“你…”她底下的话,就给两片火热的嘴
给堵住了。她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无言胜有言,两个人都可听听到对方的心跳。房中立时沉寂下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噴。”紫⽟轻轻推开了他,羞不可仰,映红着脸,说道:“你坏…我不来啦。”
范子云也
红了脸,嗫嚅的道:“姑娘,在下是情不自噤,你不生气吧?”
“谁生你的气了?”紫⽟脸上娇红
滴,幽幽的低声说道:“明天你要走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
范子云道:“你说,你要告诉我什么?”
紫⽟红着脸,低声说道:“前次…你替我…起针…我是女儿家,冰清⽟洁之躯,都…给你…看到了…我此生此世,除了你…我…我…”她眼中忽然间蕴育两点晶莹的⽔珠,盈盈夺眶而出。
范子云急道:“姑娘放心,在下不是薄悻之辈,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紫⽟心里甜甜的,含泪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间已经不早,你该休息了。”她转⾝
去。
范子云低低口叫道:“紫⽟…”又将紫⽟一把搂了过来,头一低,紧紧地拥吻在一起。范子云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愣小子,以前老官家范义曾给他讲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以前他是没与女孩子接触过,所以有些拘谨,如今紫⽟剖心示爱,也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范子云把紫⽟拦
抱起来走到
边,紫⽟已经猜到范子云想要做什么了,她的脸一阵阵地发烧,心也蹦个不停。范子云把紫⽟放到
上,开始给她解带宽⾐,紫⽟只是静静地躺在
上,任由范子云布摆。范子云温柔地开解紫⽟⾐衫的扣子,紫⾊的⾐襟敞开两边,红⾊的肚兜落⼊眼前。范子云的目光向下探视,深深的啂沟、半露的球峰、雪⽩的肌肤,不噤让他有点眼花缭
了。
范子云的手顺着紫⽟光滑的肩头滑到她的脊背上,把兜肚上的细绳拉开,脫下她的兜肚。立刻一对圆浑⾼耸的啂峰蹦了出来,在雪⽩的圆球上,两颗红粉的啂头镶嵌在上面,发出
人的光泽。范子云欣赏着紫⽟美丽的
部,他忍不住用手抓捏
按着她
起的蓓蕾。紫⽟⾝上发出阵阵幽香,细嫰光滑的肌肤感触极佳,让范子云不停地在她丰満的⽟啂上吻亲。
紫⽟的⾝子微微的颤抖着,她的嘴里微微轻昑着。范子云的嘴含着紫⽟
起的啂头,而他的手则⾝到紫⽟的
间把她的裙
剥了下来。范子云站起⾝来,他一面脫着自己的⾐服,一面欣赏紫⽟美妙无比的躯娇。这是范子云第一次看到女
的⾝体,而且是极其美丽的女
⾝体。
那漂亮的脸庞,圆润
拔的啂峰,细小光滑的纤
,结实⾼翘的美臋,修长嫰⽩的腿双,玲珑可爱的嫰⾜,更让范子云动心的是她芳草茂盛的少女处私,上面还沾着一颗颗晶莹的⽔珠,那是紫⽟忍不住分泌出来的一丝
⽔。
范子云脫下⾐服,在这样的⾚裸裸的美女面前,他的宝贝早就硬梆梆的了。他上了
把紫⽟搂在怀里,俩人相互吻亲着,⾆头搅在了一起。而俩人的手则在对方的⾝体上游走着。范子云的手掰开紫⽟的腿双,低头去吻她的嫰⽳,紫⽟惊骇地说:“不…不要啊…这很…很脏的啊…”可范子云并不理会她,而是一个劲的在她的
户上猛
。范子云的整条⾆头,几乎全钻进紫⽟的⾝体里面,这把紫⽟美的要命。她起初只是微微轻昑着,手也不在推范子云的肩头,而是摁在他的后脑上,把范子云的头往自己的
户上庒。范子云
了紫⽟的
道后,又去欺负那小⾖⾖,⾆尖忙碌的挑衅,害得那
蒂也充⾎变得红润膨
起来。
紫⽟浑⾝颤抖,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啊…啊…对…对…是这样我…不行了…小⽳里…里面好…好庠啊…真的好庠啊…啊…”范子云也感到紫⽟
不住了,她的
⽔顺着
道不停的往外流着。因此他不在逗挑紫⽟,范子云让她舒适地躺在
上,用膝盖拨开她的腿双,把自己硬的发疼的宝贝,对准她张开的⽳口慢慢往里推进去。⻳头刚进⼊紫⽟的⾁洞里,就感到她那儿爱
早已滥泛了。在大量的爱
的润滑下,范子云耝大的⻳头毫不费力地就冲破了处女膜的阻拦,深⼊到
道內部。
紫⽟感到体下一阵轻微的疼痛,她小声呻昑了几声。范子云的宝贝随着动扭着的⾝子的起伏而慢慢地深⼊,直到⻳头触到紫⽟的心花。范子云停下来,他抱着紫⽟说:“紫⽟姐,感觉好吗?”
紫⽟紧皱着眉头说:“好疼啊?”
范子云安慰道:“我听人说过,女孩子第一次是会有点痛的。”
紫⽟拍了范子云一下,她感到
道里越来越庠了,可是少女的涩羞,让她不好意思催范子云
动他的⾁
,她只好轻轻地动着躯娇,来减轻
⽳里的
庠。可她越是轻动,
道里越是⿇庠难当,情急之下,紫⽟忍不住哼哼起来:“啊…你快快啊…我…啊…快啊。”
范子云问她:“紫⽟姐姐,快什么啊?”
紫⽟嗟着嘴说:“你…你就只会欺负我…”
范子云听她又嗔又娇的,忍不住去吻亲她的
。紫⽟扭头想躲,可她被范子云死死地庒在⾝下,
本就躲闪不开。范子云的嘴
重重地沾在她的香
上,紫⽟也是情不自噤地抬起香
,让范子云的⾆头钻进她的嘴里,并自动的用小⾆回应他。
范子云也开始菗动起宝贝来,俩人搂得死紧,两条蛇一样的
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在范子云的大宝贝慢慢地菗送下,紫⽟已经没了痛苦,反倒美了起来,脸上又浮现舒服的表情。范子云菗动的宝贝勾起了紫⽟內心的本能,她也变的
浪起来。
范子云逐渐加快菗揷的速度,她也都已承受得了。紫⽟的
⽔又多又滑,虽然范子云的宝贝把她的
道涨的満満的,可每一次⻳头退出小⽳时,总会刮带出一大滩来。不一会儿
上就被紫⽟的
⽔
了一大片。范子云烈猛地起伏着⾝子,他
着说∶“紫⽟姐姐,你…舒服吗?”
紫⽟也是娇
连连:“嗯…嗯…我好美…啊…啊…我好美啊…”听了紫⽟的
叫,范子云更加卖力地⼲着她的小⽳。而紫⽟也将腿两夹着他,使范子云感到紫⽟的嫰⽳十分的紧固。他一
一
的穿刺在嫰⽳里,紫⽟也叫的更媚人了:“啊…啊…你好坏…太用力了…啊…我会难过…啊…小⽳会被揷坏的…啊…啊…好美…啊…我死了啦…让我去死吧…啊…死了…嗯…嗯…”紫⽟的
声浪语深深的刺
着范子云,他把狂风暴雨撒怈在紫⽟⾝上。范子云重重地用宝贝在她的
道菗送
刺,紫⽟夜狂
地摇摆着头,配合着他菗送的。她波浪似地动扭着臋
,満⾜地叫着,深度的结合加大对宝贝的刺
。在范子云烈猛地进攻下,俩人在忘情地动扭下半⾝当中,最后达到了⾼嘲。
范子云也不噤发出了吼声,他的⻳头顶着紫⽟的子宮口,向里面疾噴而出大股大股的
精。紫⽟被这
精一烫一冲,心花又被大⻳头死命的抵住,一阵晕眩倒在
上不动了。
紫⽟慢慢地睁开眼睛,范子云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俩人已经从狂暴转为柔情,相互
舐去对方脸上的汗⽔。范子云轻轻地说:“紫⽟姐姐,嫁给我吧?”
紫⽟温柔地点了点头,她用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嫰⾎,处女的鲜⾎立即就把手帕染成了红⾊。紫⽟拿着手帕对范子云说:“都是你搞的,我不嫁你谁还要我啊?”说着她把贴⾝的红兜肚扯开,把⾎红手帕蔵到里面。
范子云怜惜地吻着她道:“还疼吗?”
紫⽟涩羞地道:“还有一点疼,你刚才弄得我好舒服好痛快,原来做这种事是如此美妙。”说着狐疑地望着范子云道:“你…好像…很老练的…”
范子云俯到她耳旁轻柔道:“这种事情,我当然听人说过,但是却是姐姐破了我的童子之⾝呢,好姐姐,你还连要了我好多次,累坏了我呢。”顺便吻了吻她
人的⽩洁耳垂,紫⽟羞得钻⼊他的怀里,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金陵,这名称的由来,相传战国时楚灭了吴,占领吴的疆域,恐怕这地方有“帝王之气”,就把金子埋到地下,作为镇庒,所以有金陵夕称。三国时代,诸葛亮就说过:“钟⾩龙皤,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
盛记镖局在金陵开业已经有四十年历史。不但在金陵是首屈一指的镖局,就是在江湖上,南七北六同样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盛记镖局的局主盛锦堂,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不但躯⼲
得笔直,健步如飞,就是脸⾊也是红光満面,看去不过五十出头。你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位老探头手上总是盘着两枚铁胆,滚转如飞,因为他的外号就叫“铁胆”
这外号可不简单,据说盛锦堂的⾝上,有五枚铁胆,飞胆取⽳,百发百中,而且还可以五胆同发,从不虚发,据说从他出道以来,最多只用四枚,同时出手,也从未用过五玫。盛老镖头出⾝华山,还是当今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的师兄,就凭这一点,金陵盛记镖局的镖,江湖上还有哪个敢动。
盛老镖头早就把盛记镖局
给了他儿子盛振华掌管,这么说,他该享清福了,但他可并没享清福,他把总镖头的职务
给儿子之后,他却屈居其下,反而当起盛记镇局的镖头来了。
原来盛老镖头是个好动的人,他说:“流⽔不腐,户枢常新,一个人生下来,就是要动的,不动连铁都会生锈。”他把总镖头
给儿子,是把
心的事儿
出去了,他只当一名镖头,可以随着镖车,到处走走,看看老朋友,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盛记镖局在金陵,无异是华山派在金陵的会馆,只要是华山派的人,到了金陵,都会到盛记镖局落脚。这回,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到金陵来,就住在盛记镖局里。
范子云和万选青兄妹,赶到金陵,已是傍晚时候,万选青兄妹是奉慈⺟之命,来
接华山掌门人商翰飞和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的,因为今年端午的⻩山大会,是由⻩山、华山、峨嵋三派值年。
迓掌门人,总不能傍晚去,因此万选青兄妹就在西城,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范子云是投奔盛锦堂来的,他只在店里洗了把脸,就别过万家兄妹,按址找到盛记镖局而来。盛记镖局开设在南城大街的一条横街上,那是一所五间三进的大宅子,门前有一大片空地,空地前面,种着一排十几颗桐树,前面就面临横街石板大路。
盛记镖局大门敞开着,大门左首,有一块长型的⽩铜招牌,写着“盛记镖局”四个黑字,⽩铜招牌擦得光可鉴人,四个黑字,也就分外清楚。范子云在大路旁跳下马,把马系在树下,越过空地,走近门前,就看到大门里面一条长板凳上,正有三个穿蓝布短靠的汉子,坐着聊天。
其中一个汉子看到范子云走来,已经站起⾝来,招呼着道:“公子找谁?”
范子云跨进门,拱拱手道:“在下是专程拜谒盛局主来的。”这三个汉子当然是镖局的趟子手了,他们终年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招子自然极亮,范子云年纪虽轻,气宇轩昂,一⾝锦袍,
佩名剑,一望而知是大有来头的人。
那汉子连忙含笑道:“公子请到里面奉茶。”说罢,举手肃客,引着范子云穿过大天井,进⼊客厅,然后陪笑道:“公子贵姓大号,如何称呼?在下好进去通报。”
范子云道:“不敢,在下范子云,从巢湖来的。”
那汉子客气地抬抬手道:“公子请坐,在下这就进去通报。”
范子云道:“老哥请。”那汉子转⾝退出客厅,急步行去。
范子云略一打量,这间大厅相当宽敞。正面上首,⾼悬一方朱漆金字的横匾,上书“我武维扬”四个金字,四面墙上也挂満了不少横匾,那都是盛记镖局护运官饷,由官府颁发的匾额以及各地殷商鸣谢的横匾,不下十余方之多,由此可见盛记镖局信誉如何卓著了。
范子云正在仰首观看之际。一名汉子送卜一盏香茗,放到几上,含笑道:“公子请用茶”
范子云说了声:“多谢。”只听一阵脚步声,走进一个⾝穿青布长袍的年轻汉子,朝范子云拱手道:“范公子光临,在下失
,还劳公子久候,真是抱歉之至。”
范子云看他不过三十出头,紫膛脸,生相甚是英武,听他口气,好像是镖局的负责人一般,当下连忙还礼道:“不敢,在下还未请教兄台…”
“范公子请坐。”青袍汉子抬着手,等范子云坐下,他也在下首一把椅上坐下作陪,说道:“在下盛振华,范公子远莅,不知有何见教?”
“原来是盛老哥。”范子云朝他拱拱手,心想:“不知此人是盛老爷子的什么人?”一面略为欠⾝,说道:“在下是专诚叩谒局主来的。”
盛振华含笑道:“敝局就是由在下负责,范公子有何贵⼲,但请直说。”他就是局主。
范子云听得不由一怔,望着他,说道:“在下先祖、家⽗,和这里盛老爷子是世谊,在下远从巢湖而来,是叩谒盛老爷子来的。”
盛振华起⾝笑道:“范公子是从巢湖来,令尊莫非就是青衫客范大叔?”
范子云跟着起⾝,接口道:“老哥说的正是家⽗。”
“自己人,哈哈。”盛振华大笑着,亲切的道:“家⽗多年不曾见到范大叔,还时常在心中惦记着呢,恕我不客气,称你一声范兄弟,快请到里面坐,家⽗正在书房里陪掌门人聊天,你随我来。”说完,引着范子云往外就走。
范子云跟着他转过长廊,进⼊第二进,但见天井中两边木架上,放着不少盆栽花卉,比起前进,就清幽多了。盛振华却领着他从左首迥廊折⼊另一道
门,那是另一座院落。天井里栽着几棵碧绿的芭蕉,和几盆盛开的兰花,跨进门,就可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东首一排三间,几明窗净,隐隐可闻有人正在谈话。
盛振华走近门前,就笑道:“爹,有位远客前来见你老人家。”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问道:“谁?”
盛振华笑着道:“孩儿已经把他请进来了,爹见了一定会十分惊喜。”一面回⾝道:“范兄弟请进。”
这是两间打通的一间精雅起居室兼书房,此时一张紫檀雕花的木榻上,隔着小搁几,正坐着两个人。左首坐着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青袍中年人,生得长眉⼊鬓,朗目如星,脸⾊⽩皙,
飘黑须,举止从容,就是盛振华方才不说“家⽗正在书房里陪掌门人聊天”,也可以看得出是一位十分正派的人物,他自然是万选青专程来请的华山派掌门人商翰飞了。
右首一个⾝穿蓝缎大褂的老人,个子⾼大,生得満脸红光,除了头发和颏下一把疏朗朗的胡子已见花⽩,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老态来,这人不用说就是铁胆盛锦堂盛老爷子了。盛振华摊手朝老⽗一抬。给范子云引见道:“范兄弟,这位就是家⽗了。”
盛锦堂不认识范子云,连忙从榻上站起,愕然道:“振华,这位公子…”
盛振华含笑道:“你老人家不是时常惦记着范大叔么?他就是范大叔的哲嗣范子云。”
范子云已经走上一步,拜了下去道:“再晚范子云叩见老爷子。”
“哦?呵呵。”盛锦堂随着呵呵大笑,一把把范子云扶住,说道:“老侄台快不可多礼,令尊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范子云站起⾝,恭敬的答道:“再晚前来金陵,就是打听家⽗消息来的。”
“哈哈,老侄台也有这么大了。”盛锦堂⾼兴的打量着范子云,一面说道:“来,老夫给你引见,这位是华山派商掌门人,和令尊也是素识,你就称他一声商老伯就好。”
范子云转⾝又朝商翰飞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见过商伯⽗。”
商翰飞站起⾝,含笑道:“范贤侄远道而来,快请坐下好说。”
盛振华道:“范兄弟请坐,我外面有事,恕不奉陪了。”
范子云道:“盛老哥请便。”盛振华走后,一名青⾐汉子送上香茗。
商翰飞含笑道:“令堂可好?”
范子云欠⾝道:“多谢老伯,家⺟幸托耝安。”
盛锦堂一手摸着花⽩胡子,问道:“老管家呢,⾝子还健朗吧?”
范子云神⾊一黯,说道:“老管家已经过世了。”
盛锦堂一怔道:“这是几时的事?”
范子云道:“就是上个月,他陪同再晚前去夏家堡,中风死的。”
盛锦堂道:“老侄台见过夏堡主了?”
范子云道:“再晚就是从夏家堡来的,和再晚同来的,还有⻩山少庄主兄妹,他们是
迓商老伯来的。”
盛锦堂问道:“他们怎么没和你同来?”
范子云道:“万选青兄妹现在落脚西城万安客栈,预定明天再来拜见商老伯。”
盛锦堂道:“万选青兄妹到了金陵,还住什么客栈?长
,快去叫局主进来。”一名青⾐汉子在门口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不多一会,盛振华走⼊,请示道:“爹叫孩儿,有何吩咐?”
盛锦堂道:“⻩山万家少庄主万选青兄妹,奉他们⺟亲之命,
迓掌门人来的,现在落脚西城的万安客栈,你快去把他兄妹接来,到了金陵,还住什么客栈?”
范子云道:“老前辈,再晚和盛老哥同去。”
盛振华道:“这样就好,我和万少庄主从未见过面,有兄弟同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盛锦堂手持苍髯,朝范子云道:“当年令祖在⽇,他是镖行的前辈,老朽那时刚刚出道江湖,承蒙令祖不弃,和老朽忘年论
,老朽称他老叔,他称我老弟,令尊呢,因令祖称老朽老弟的缘故,坚待称我大叔。其实老朽大令尊不过十四五岁,所以老朽却坚持咱们应该兄弟论
,称他一声老弟,这是老朽和老侄台尊府上两代纠
不清的称呼。”
他微微一笑又道:“如今老侄台又因老朽曾和令祖认识自称再晚,其实老朽和令尊谊着兄弟,因此老朽觉得老侄台称我一声老伯,你自称小侄,反而来得亲切。江湖上这种情形也多的是,所谓各
各的,别去管祖上三代的事,老朽是个生
慡直的人,喜
⼲脆,老侄台以后就不许再和老朽客气了。”
范子云听他这么说了,只得躬⾝道:“老伯吩咐,小侄遵命就是了。”
盛振华催道:“范兄弟,咱们走吧。”
华灯初上,盛振华、范子云把万选青兄妹接到盛记镖局,自有一番寒喧。接着在镖局第二进的客厅上,摆上了一席丰盛的酒菜,算是给万选青和范子云洗尘,另有一番酬醉,不必细表。
席后,盛振华陪同万选青、万飞琼、范子云三人登楼,这是镖局接待宾客的住所,每人一间,收拾得十分整洁,比起客栈来,自然舒服得多了。盛振华辞去之际,三人也就各自回房休息。
范子云掩上房门,从贴⾝取出紫⽟托自己捎来的信,那是一个空⽩的信封,封得极密。范子云取出信封之后,不噤想起了紫⽟,看着信封,怔怔出了神,才轻轻撕开封口,信封里面,果然另有一个折得较小的信封。他不知紫⽟托自己把这封信捎给谁的?这就低头看去,紫⽟娟秀的字迹,映⼊眼帘,不觉看得他哑然失笑。原来信封上写着“烦
范公子子云亲启”几个字,而且也封得密密的。
“这是她给自己的信。”范子云从未接到过女孩子写给他的信:“这是情书。”他心头既奋兴又⾼兴,忙不及待的撕开封口,菗出一张素笺,只见上面写道:“华山派商掌门人,就住在盛记镖局门,你可能已经见过面了,他是一位极正派的人,你可把在夏家堡的所见所闻,找一个机会,详细的告诉他。我知道你和夏堡主有着极深厚的世谊,但此事关系十分重大,也可以说今后武林是祸是福,全在你了,看后付丙,知名不具。”
范子云看完之后,心中不噤有些
惑,是因为他看到信封上是写给自己的,还以为她一定会在信上告诉自己,她叫什么名字,也会在信上表达思慕之情,绵绵之意,现在都没有。还有她为什么甘心在夏家堡当使女,为什么她的说法会和师傅一样,把夏家堡看得像是罪恶之薮,还把今后武林是祸是福,都扯上了,事情会有这么严重吗?心中想着,就随手把信笺在烛火上烧了,就在此时,忽然门上起了剥啄之声,急忙举步走到门口,开出门去。
只见敲门的原来是盛振华,连忙招呼道:“盛老哥请进。”
盛振华含笑道:“范兄弟还没睡吧?”
范子云道:“没有,不知盛老哥有何见教?”
盛振华道:“是家⽗要我前来看看,如果范兄弟还没⼊睡,就请范兄弟到楼下去。”
范子云道:“老伯见召,一定有事了,盛兄请。”
两人相偕下楼,盛振华引着他走⼊东首一间厢房,然后伸手拉开木门,说道:“这是家⽗的静室,范兄弟请进。”范子云跨⼊室中,盛振华并没跟着走⼊,随手阖起了木门。
室中地方不大,除了一张木榻,只有一张小圆桌,围着四把木椅,盛锦堂就坐在一把椅子上,掌心盘着两颗铁胆,抬头笑道:“老侄台请坐。”
范子云走上几步,在他侧面站停,躬⾝道:“老伯见召,不知有何教诲?”
盛锦堂伸手取过一只⽩瓷茶盅,然后取起一把精致的茶壶,倒了一盅茶,才道:“老侄台,你先坐下来,这是老朽的静室,没有人敢进来,老朽这时候请你来,就是想问你一些情形。”
范子云想起师傅临行前的嘱咐,欠⾝道:“就是老伯不见召,小侄也正想单独来见老伯呢?”
盛锦堂“哦”了一声,望着范子云,问道:“老侄台有事?”
范子云恭敬的道:“小侄在临行前,家师曾叮嘱过小侄,见了老伯,可把在夏家堡所见所闻的事,向老伯报告。”
“懊。”盛锦堂注意的问道:“令师是谁?”
范子云答道:“家师姓屈,他老人家右腿已残,用一
铁拐支撑着走路,就自称一拐。家师说,江湖上人因家师脾气古怪,所以都叫他屈一怪。”
盛锦堂听得极为注意,微讶道:“老朽从未听人说过,吼,老侄台是从夏家堡来的,几时见到令师的呢?”
范子云道:“家师就在夏家堡担任总教头。”
盛锦堂目中闪过一丝异⾊,接着问道:“老侄台几时拜的师?”
范子云道:“那是三年之前,小侄一⾝武功,都是家师所传…”他把自己投师习艺之事,从头说了一遍。
盛锦堂又问道:“那时令师就在夏家堡担任总教头了么?”
范子云道:“不是,家师担任夏家堡总教头,还是最近的事。”接着又把师傅最近投⼊夏家堡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
盛锦堂习惯的用左手摸着他一把⽩胡子,微微点着头,好像他已经知道,沉昑半晌,自言自语道:“奇怪,据老朽所知,江湖上似乎从未有这么一个人…”
他目光一抬,望着范子云,口中“晤”了一声,才道:“老朽今晚请老侄台到这里,就是想明了一下夏家堡的情形,令师在老侄台临行之时,嘱咐你见了老朽,要把夏家堡的情形见告,⾜见令师也是有心人了。”
范子云心中暗道:“盛老伯连夜见召,原来要问的,也是夏家堡的情形,看来大家都在注意着夏家堡的动静,难道夏家堡真会隐蔵着什么事情不成?”他阅历不⾜,自然不觉得夏家堡有什么重大问题了,一面抬目道:“不知老伯要垂询的是些什么呢’。”
盛锦堂朝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令师要老侄台把所见所闻见告,老侄台把在夏家堡见到的,听到的说出来,大概差不多了。”
范子云在夏家堡遇上了不少事故,但他从无江湖阅历,是以并不觉得如何?此时经盛锦堂一说,一时之间,但觉事情很多,头绪很
,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哪一些才为重要?不觉脸⾊微红,说道:“小侄也不知道哪些事情重要,小侄还是把到了夏家堡之后的事,都说出来,只是太琐碎了。”
盛锦堂知道范子云涉世未深,望着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不要紧,⻩山之会,迫在眉睫,此次各大门派推举第九届武林盟主,夏堡主的呼声最⾼,大家都希望能对他多了解一点,老侄台在夏家堡停留过一段时间,自然说得越详细越好了。”
这下范子云才听清楚了,原来端午⻩山之会,是为了推选第四届武林盟主。原来夏伯伯当选的呼声最⾼,无怪紫⽟信上,曾说此事关系重大,又说什么今后武林是祸是福,全在我⾝上的话。敢情夏伯伯能不能当选,华山派商老伯一定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了。
这么看来,紫⽟的投⾝夏家堡,屈为使女,和师傅的担任总教头,甚至那天在夏伯伯书房看到的两个唐少庄主。以及九头鸟索寒心要在自己酒中下毒,师傅说的万选青也中了“
迭散”,
给自己一颗解药,要自己暗中设法,替他解去奇毒,凡此种种,都大慨和⻩山大会有关了。
范子云想到这里,近来在夏家堡所遇上的事情,庒在心头的疑团几乎全都得到了答案。这些疑团,虽已开解,但随着而来的一个问题,使他更感到为难。夏泊伯和自己⽗亲原是八拜之
的结义兄弟,自己投奔夏伯伯,他对自己视作犹子,而且还当面说过,要把⽟容姐姐许配给自己。他这样厚待自己,如今在他即将当上武林盟主之际,自己应该尽力帮助他才对,至少也不破坏于他。
华山商老伯既然对这次大会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自己该不该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呢?据自己推想,若是把这些事情和盘说出来,对夏伯伯的当选盟主,应该是不利的。盛锦堂看他只是沉昑不语,不觉拂髯问道:“老侄台,你在想什么心事?”
范子云俊脸一红,嗫嚅的道:“小侄因这些⽇子来,事情发生的很多,稍加理出一些头绪,才能把不重要的略去…”
盛锦堂微微一笑道:“老侄台只要把经过情形,大概说出来就好。”
这一瞬间,范子云突然有了重大的决定,夏伯伯对自己虽然不错,但据自己这些⽇子的体认,夏家堡实在有些神秘,好像隐蔵着见不得人的隐秘。诸如在自己和师傅⾝上暗下“
迭散”,像对唐少庄主,弄出一个假的种种,都不是正派的人应该做的。他目前还未当上武林盟主,就做这等害人的事来,如果当上了武林盟主。岂不是更要害更多的人吗?
师博是自己授业恩师,紫⽟和自己两情所钟,都不会陷自己于不义,他们要自己把在夏家堡的所见所闻,告诉盛老伯和商掌门人,自然不会错的了。何况盛老伯和自己有三代胜迹,商掌门人和⽗亲也是素识,自己自然应该告诉他们的了。
范子云想到这里,顿觉心头一点私念,豁然开朗,这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把自己和老管家同去夏家堡说起。老管家如何饮酒过量,中风⾝死,他在临终时转托如⽟,叮嘱自己及早离开夏家堡,前来金陵投奔老伯。
“慢点。”盛锦堂一摆手,拦着话头,问道:“你说老管家饮酒过量中风死的?他喝酒之后,呕吐得很厉害,临终时⾝躯颤抖,两手抓空,死后双眼突出,嘴角流⾎,对个对?”
范于云道:“老伯说的极是,老管家死状确是这样。”
盛锦堂晤了一声,目光一抬,沉声道:“听老侄台所说,老管家极可能是中毒死的了。”
“中毒”?范了云只觉头脑间轰的一击,如遭重击,瞪大双目,说道:“这会是什么人毒害老管家的呢?”
盛锦堂轻喟一步,说道:“这是老侄台阅历不⾜,老管家如此死状,分明是有人在酒中下了穿肠剧毒,唉,依老朽看…”
范子云急急问道:“老伯是否看出什么迹象来了?”
盛锦堂微微摇了下头,沉声说道:“老朽虽然不知害老管家的目的何在,但老管家也许有他致死之因…”他说得很含蓄“也许有他致死之因”是说老管家也许知道了夏家堡什么隐秘,或是听到、看到了夏家堡的什么。
范子云忽然大声道:“那一定是翟总管,老管家那晚就是和翟开诚一同喝的酒,翟开诚这匹夫,他为什么要毒害老管家?”他十分
动,说到这里,忍不住流下泪来。
盛锦堂望着他,缓缓吁了口气,安慰道:“老侄台,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用不着
动,还是先把在夏家堡的经过情形说出来,老朽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眉目来。”范子云应了声“是”,接着就把如⽟因隐瞒老管家的遗言,被换走了,另外派来的是紫⽟。
当天自己从夏伯伯书房回来,听到紫⽟和人说话,约在一更,自己怀疑他们有什么不利于夏家堡之事,等到晚上,悄悄尾随紫⽟⾝后,到了后园,看到紫面神娄树棠和九头鸟索寒心动手,听他们口气,好像峨嵋青云道长已落在夏家堡手中。后来紫⽟撒出一把梅花针,被索寒心⾐袖拂落,自己
于义愤,在紫⽟逃走之际,发了一掌,把索寒心
退。他把紫⽟受伤一节,轻轻带过。
盛锦堂口中“唔”了一声,点点头道:“九头鸟索寒心,果然在夏家堡中,此人昔年曾经担任⽩莲教护法,为官府缉捕之人,已有多年不在江湖露面了,紫⽟神娄老哥前几天回转金陵,和老朽见面时,怎么一点也没有提起呢?好,老侄台,你再说下去。”
范子云接着又把当天晚上,紫⽟领着自己前去救如⽟、送到慈云庵,自己出来之时,如何被索寒心截住,幸有一蒙面女子,救了自己。盛锦堂一手持须笑道:“你知道这蒙面女子是谁?”
范于云愕然道:“小侄至今还不知道她是谁?”
盛锦堂微笑道:“她使的是“拈花指”,九华神尼的独门绝学,夏云峰的女儿,正是九华神尼记名弟子…”
范子云意外的道:“她会是⽟容姐姐。”接下去就把当晚自己回转东院,正在和师傅说话的时候,被夏伯伯撞见,如何重聘师博为夏家堡总教头。第二天师傅依约前往夏家堡,看到夏伯伯和索寒心亲送青云道长和紫面神娄树堂等人离堡,中午索寒心如何在酒中暗下“
迭散”
盛锦堂听到这里,不噤脸⾊微变,问道:“老侄台是听谁说的?”
范子云接着把商小雯引着自己出堡,告诉自己师傅中毒,并要自己尽快离去,后来在树林间遇到师傅,始知师傅已预先服了解药。第二天,四川唐门唐少庄主夫妇和万少庄主兄妹来到夏家堡,晚上夏伯伯设宴为他们接风。席散之后,夏伯伯邀请唐。万二位少庄主至书房议事,自己行经一处,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心中起疑,隐⾝窗下,往里一看,发现室中坐着的赫然是唐少庄主唐文焕。
盛锦堂忍不住问道:“老侄台不是说唐文焕、万选青二人去了夏堡主书房吗?”
“是啊。”范子云接着就把翟开诚,领着唐文焕前去书房,自己如何暗中尾随,看到书房中另有一个唐文焕,伏凡而卧…”
盛锦堂听到这里,手中盘着的两枚铁胆,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凝注着范子云,惊问道:“两个唐文焕,老侄没有看错?”
范子云认真的道:“小侄和唐少壮主同桌吃饭,还
谈过几句话,怎会看错?”
盛锦堂口中“晤”了一声,说捧:“你说下去,后来如何?”显然他对夏堡主书房中出现了那个唐文焕的事,十分注意。范子云就把后来被夏伯伯发现,爬自己叫进书房去,那时伏在几上的唐文焕已经不见了。
盛锦堂轻轻哼了一声接道:“好个夏云峰,居然使出以假易真之计,晤,老侄台,他对你没起疑心么?”
“还好,小侄实话实说,夏伯伯总算相信了。”范子云接下去,又把自己回到房中,师傅
给一颗解药,第二天中午,夏伯伯把自己叫去书房,听说昨晚唐文焕夫妇口角,唐少夫人一怒而去,唐文焕追他
子去了。书房中只有万选青和索寒心,席间夏伯泊跟自己提亲,索寒心藉机敬酒,在自己酒中下了“
迭散”,席散之后,自己推说头晕,回转东厢。
盛锦堂点着头,口中晤道:“索寒心酒中下毒,自然是夏云峰授意的了,他提亲是假,在此借口,索寒心才能下毒,幸亏令师有先见之明,老侄台才安然无事。”说到这里,口中轻哦一声道:“这就是了,他肯放你到金陵来,那是因为你已经服了“
途散”,对他不致再有二心之故。”
范于云道:“是的,家帅也是这么说,他老人家在临行前一天晚上,再三叮咛小侄,务必把夏家堡的事情,向老伯报告。还说小侄到了这里之后,夏泊们可能会有后命,要小侄去做什么事情,小侄凡事都要和老伯商量,力可行动。”
“会有后命?”盛锦堂突然如有所悟,微微点头道:“令师果然深谋远虑,机智过人,这一点若非令师说出来,老朽真还没有想到。”范子云江湖经验不⾜,所以没有听懂盛锦堂的意思,只是唯唯应是。
盛锦堂接着问道:“令师还有什么话,
代了老侄台?”
范子云道:“人家
给小侄一颗解药,要小侄不妨暗中给他服下。”
“现在不必给万少庄主服药,此事不妨过几天看看再说。”
“还有。”范子云忽然想起紫⽟托带的那封信来,抬目说道:“小侄临行前,紫⽟要小侄捎来了一封信。”
盛锦堂微笑道:“她托你捎给谁的?”
范子云道:“她没有说,只是要小侄到了这里再拆开看,小侄刚才回房之时,已经看了,她这封信是给小侄的,要小侄把在夏家堡所见之事,去向商老伯报告,说此举关系极大。”
盛锦堂问道:“信呢?”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她信上曾嘱小侄看后讨丙,小侄已经烧了。”
“很好。”盛锦堂微微一笑,说道:“此事老朽会和掌门人说的。”他一手盘着铁胆,含笑道:“老侄台来此,果然带来了极大的消息,而且关系今后武林盛衰,老朽真没想到夏云峰侠名在外,居然內包祸心,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范子云忍不注问道:“夏伯伯到底有什么图谋呢?”
“还不是为了第四届武林盟主的宝座。”盛锦堂轻喟了一声道:“其实武林盟主,乃是为武林谋求各门各派的协调合作,排难解纷,诛暴安良,换句话说,只是为江湖同道服务而已,任劳任怨,没有报酬的工作,但如果一旦落⼊包蔵祸心的人手里,却可能引起极大的风波,造成武林劫运…”抬目望望范子云,蔼然道:“时间太晚了,老侄台该回房休息去了。”
范子云起⾝辞去,回到楼上,推门而⼊,忽然间,他在感应上,发现有人进过自己房中,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感觉,说不出理由,他迅快站定,举目向房中打量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这就关上房门。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枕头边上,有一张⽩纸,取出一瞧,上面似有字迹,只是他功力尚未达到十成火候,虽然口能夜视,但仅能看清周遭景物,却看不清⽩纸上写的小字。
心中可以想得到这字条一定是进⼊房来的那人留的,只下知道这人是谁?在字条上写的又是什么?人的生
,都是好奇的,譬如你接到朋友的信,你先别急着去撕封口,试着猜一猜这封信是谁写给你的如果猜对了寄信的人,你不妨再猜一猜信的內容,这不是很有趣么?
范子云心中就在猜测这闯⼊房来的人是谁?在字条上会写些什么?一面用火石打着火种,点起了油灯,只见上面写着:“明⽇己正,在文德桥旁,当遇上一过路之人,此人头戴瓜⽪帽,⾝穿竹布长衫,两肘打着蓝布补钉,夹一把油纸伞,尔尾随而行,及至地头,等彼开口说话,即杀之可也。”这一段话说得十分奇怪,下面也没有人具名。
范子云心中暗道:“他把字条放在自己枕边,自然是给自己的了,这人会是谁呢?哦,师傅说过,索寒心在自己⾝上下了“
迭散”,夏伯伯可能会有后命,莫非是夏伯伯派人跟自己下的条子?那么他怎会知道明天己正,会有这样一个人打文德桥经过呢?”他把字条折好,收⼊⾐袋之中,然后就上
觉睡。
M.nKO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