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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窥隐秘
 第二天早晨,范子云一早起来,推出门去,只见一名陌生的青⾐使女端着铜面盆,送来脸⽔,一面娇声道:“范公子,洗脸了。”声音很柔,很美,但她不是如⽟。

 这青⾐女子看去比如⽟大上一、二岁,个子也比如⽟略⾼,⾝材显得更苗条,说话的时候,目澄秋⽔,嫰脸红匀,红菱般的嘴角,含着轻盈笑意,很甜、很美。青⾐使女看到范子云双目一眨不眨的瞪着她直瞧,脸上忽然飞起一片‮晕红‬,低下头去,说道:“范公子可以洗脸了。”

 范子云问道:“姑娘是新来的?”

 “是。”那青⾐使女应了声“是”,娇柔的道:“小婢叫做紫⽟,公子以后叫小婢紫⽟就好了。”

 范子云问道:“如⽟呢?”他忽然间连自己也不知道,居然关心起如⽟来了。

 紫⽟道:“如⽟妹子⾝子不舒眼,所以总管指派小婢伺候范公子来的。”

 如⽟病了,她好端端的怎会生病?范子云忽然想起昨晚翟总管向如⽟问起老管家可有遗言?如⽟是依着老管家的嘱咐说的,莫非翟总管不相信,故而把如⽟调开了?他接着又想起如⽟说过,只要说错了话,就会遭受到很严厉的处分,甚至像⽟花,因为怈漏机密而处死了。想到这里,只觉一颗心忽然起了一阵收缩,噤不住目注紫⽟,问道:“她现在哪里?”

 紫⽟撇撇嘴,笑道:“如⽟妹子只不过⾝子不舒服,瞧你就急成这个样子?”

 范子云被她笑碍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道:“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紫⽟道:“那么范公子快去洗脸吧,今天翟总管要送老管家的灵枢回到金牛村去,范公子用过早点,就好给老夫人修一封家书,待会翟总管就要来拿呢。”

 范子云点点头,匆匆盥洗完毕,紫⽟伺候着吃过早点,就回到房中,取出信笺,把老管家中风过世,详细给⺟亲写了一封长信。翟开诚已经来了,说是老管家大殓,请范子云前去,夏家堡有的是财力和人力,堡主吩咐过翟总管,要厚殓老管家。

 翟开诚为了巴结范子云,因此对老管家的后事,办得十分体面,就算是富豪人家的老太爷过世,也不过如此,范子云內心自然感万分。翟开诚奉夏堡主之命,另外又准备了八⾊丰盛的礼物,和三千两⽩银,另外还拨了一名丫头,是去伺候范大娘的。

 范子云过意不去,再三恳辞,但夏云峰说得好:“贤侄,你还和夏伯伯客气什么,我本来还以为你爹多少有些积蓄,这次你们来了,夏伯伯才听翟总管从老管家口里说出来你家的情况,只是靠几十亩田过活,这都是夏伯伯的不好,你爹离家之后,没有好好照顾你家生活。贤侄想想看,夏伯伯知道了,心里有多愧疚,我要翟总管去,只是要他代表我向令堂深致歉意,这些东西,值得了什么,我和你爹情同骨⾁,难道我不该照顾弟妹么?”他这么说了,范子云就不好再推辞。

 午后夏堡主亲自祭奠过老管家,范子云跟着拜了一番,翟开诚就率同八名堡丁,押运老管家的枢车和两辆马车,一齐启程。范子云亲送枢车上路之后,一个人回转东院,心中自然有着无限哀思。

 老管家从小把自己带大不说,就是这次到夏家堡来吧,两人一同住进这幢精含,不过两天工夫,老管家就突然离他而去,剩下自己一人,能不使他触景伤情?就在他眼中包着泪⽔,缓步经过藤花架之时,忽听右首花丛间,正有两人喟喟细语。他自从跟师傅练习內功之后,耳目敏锐,已然听出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只听那男子声音道:“时间定在今晚二更。”

 女子声音道:“我知道了。”这女子声音,虽然说得轻,但话声甚为娇柔,一听就知是紫⽟的口音。堡中使唤的使女、堡了不在少数,男女相悦,相约幽会也是常有之事,范子云只当未闻,依然缓步走去。

 就在他走了六七步远,只听那男的道:“咱们说的话,会不会被他听去了?”

 女的道:“不会的,这姓范的只是个雏儿罢了。”

 男的道:“那我走了。”接着但听“刷”的一声轻响,那人以极快⾝法,朝院外闪了出去。

 范子云暗道:“夏家堡一名堡丁,就有这等快捷的⾝手,如此看来,夏伯伯的一⾝武功,自然是更⾼了。”一脚跨进书房,还未坐下,紫⽟已经跟在⾝后,俏生生的走⼊,欠⾝道:“范公子回来了,老管家枢车,一定已经启程了。”她说话之时,不但声音娇柔,而且笑靥人,另有一番娇态。

 范子云心中暗道:“好哇,你背后说我雏儿,当面却这般奉承于我。”

 紫⽟眨了眨眼睛,嫣然道:“范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范子云暗暗一惊,忖道:“这个丫头心思灵巧得很。”一面淡淡说道:“没有什么。”

 紫⽟一个转⾝,轻俏的道:“小婢给公子倒茶去。”

 范子云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在书桌上坐下,随手拿起李太⽩诗集,翻了两页,但又看不下去。心中只是想着老管家临终说的此地不宜久留,要自己到金陵去找盛记镖局的总镖头盛锦堂,但自己并不知道盛锦堂和自己⽗亲,究竟是什么情?

 再说夏伯伯和爹究是结义兄弟,待自己不薄,自己怎好说走?何祝师傅临行之时,也是说要自己投奔夏伯伯来的。到底自已该不该听老管家的话呢?他手中翻着书,目光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连紫⽟走近书案,都一无所觉。

 紫⽟手捧茶盏,轻轻放到桌上,说道:“范公子请用茶。”

 范子云“哦”了一声,说道:“多谢姑娘。”紫⽟甜甜一笑道:“范公子怎么和小婢客气起来了?嗯,我看范公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范子云本来没有看她,这时掩上书,抬目道:“没有。”

 紫⽟巧笑道:“范公子不说,小婢也看得出来。”

 范子云道:“你看得出什么?”

 紫⽟神秘一笑道:“公子可要小婢说出来么?”

 范子云道:“你倒说说看?”

 紫⽟伸出一纤纤⽟指,低声道:“公子心里闷闷不乐,一定在想念一个人。”范子云“哦”了一声。紫⽟道:“公子一定是嫌小婢伺候得不好,所以在想念如⽟妹子,对不?”

 范子云被她说得俊脸一热,笑道:“这是姑娘多心。”

 紫⽟一双俏眼瞅着他,俏⽪的道:“是小婢多心么?依小婢看,该是公子多情才对。”

 范子云神⾊一正,说道:“姑娘体得说。”

 紫⽟欠欠⾝道:“范公子原谅小婢失言。”

 范子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紫⽟垂下头道:“多谢范公子。”

 范子云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出去吧。”紫⽟口中应着“是”,偷偷的望了他一眼,才转⾝退出。

 范子云坐了一会,心头兀自觉得无聊,又站起⾝,走近南首窗下,看着花圃中的花木。天⾊逐渐昏暗下来,他依然一个人负手站在窗口,没有移动。紫⽟手捧烛台,款步走⼊,柔声道:“范公子,请用膳了。”范子云口中哦了一声,随着她走出书房,小客室一张方桌上,已经摆上菜饭。

 紫⽟把烛台放到桌上,说道:“公子可要饮酒么?”

 范子云道:“我不喝酒。”

 紫⽟巧笑道:“小婢知道公子不善饮酒,所以没把酒壶拿上来,小婢给你装饭。”

 范子云住进东院,一直和老管家同桌吃饭,今晚却只有一个人吃了,心中不噤又触动了哀思。而且这几天吃饭时,都是由如⽟伺候,如今又换了一个紫⽟,虽然她笑靥人,善解人意,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当下默然坐下,紫⽟装了一碗饭送上,范子云接过饭碗,吃了几口,竟然食不下咽,勉強地吃完了一碗。

 紫⽟道:“小婢给公子添饭。”

 范子云微微‮头摇‬道:“不用了。”喝了两口汤,就站了起来。

 紫王送上面巾,又替他沏了一盅茶,才收捡菜肴,退出屋去。不多一会,她已吃毕晚餐,回⾝走⼊,含笑道:“范公子可有事要小婢伺候么?”

 范子云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是了,他今晚和情郞有约,所以想早些去休息了。”一面含笑道:“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紫⽟欠⾝道:“小婢那就告退了。”转⾝退了出去。

 范子云回到房中,随手掩上房门,就盘膝坐在上,运气调息,但觉许多杂念,泛上心头,竟是难以安心行功。索就躺了下来,准备‮觉睡‬,哪知睡到枕上,依然思嘲起伏。无法⼊睡,听到远处更锣两响,已是夏天了。就在此时,突闻屋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分明有人踏着屋瓦掠过。

 “夜行人。”范子云心头不噤一动,想起紫⽟和那男子声音约定二更之言,暗自忖道:“此人轻功极⾼,莫非他们不是幽会,是另有图谋不成?”心念方转,只听院子前面,又有一阵极轻的⾐袂飘风之声,由西而北,快速掠过。

 范子云不觉披⾐而起,轻轻打开北首窗户,双⾜一点,穿窗而出,落到后面庭院之中,再一昅气,纵⾝上屋,但觉一阵凉风,面吹来,心神为之一清,抬目望去,果见远处正有两条人影,去势极快,在屋宇间一闪而没,似是往北掠去。

 他虽在夏家堡住了两天,因堡中房屋栉比,不知这两个夜行人目的何在?但自己既然发现了,就得跟下去看个究竟,心念闪电一动,人已长⾝掠起,朝两人⾝后,跟了下去。穿越过两重屋宇,面是一堵两丈余⾼的风火墙,等他纵上墙头,才发现外面是一条通往后园的市道,此时一片黑暗,不见灯光。

 范子云暗哦一声,前面两人忽然隐没不见,是从‮道甬‬往后园去的。他们要从这条‮道甬‬走的原因,定是这条市道平⽇就很少有人行走,晚上自然更为僻静无人,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范子云心中想着,脚下却并不慢,他怕被对方发现,一路提气而行,落步甚轻,不久工夫,便已到了‮道甬‬尽头,一道矮垣挡住了去路,墙上有一道回洞门,两扇木门紧闭着,门上有一把铁锁,却不见前面两人的影子。这道垣墙,不过丈许来⾼,两人自然越垣而过了。

 范子云毫不怠慢,人还未到垣下,双脚轻点,飞越过墙头,等他落到地上,放眼望去,但见一条方砖铺成的小路,两边一排花架,不知通向何处?黑夜之间,只觉到处树木隐隐,假山亭台,楼阁如画,这里已经到了夏家堡的后花园。

 方才两条人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这片花园,占地极广,别说两人,就是二十个人,投⾝其中,只怕也无法找寻得到了。就在此时,瞥见远处一座假山上,忽然飞起一道人影,快得如同流星一般,只在空中一转,就倏然隐去。

 “好快的⾝法。”范子云看得暗暗喝采,他既然有了这一发现,岂肯轻易放过,立即施展轻功,藉着树林隐⾝,跟踪掠去,但等他赶到假山左侧,对方早已没了踪影,以对方的⾝法判断,似乎还在自己连丢的两人之上,心中更是怀疑不止,好像今晚来人还不止两个,他们究竟是⼲什么来的呢,莫非是夏伯伯的仇家?

 他知道自己只是暗中跟踪,自然不宜和对方照面,因此在他掠近假山之际,早已隐⼊一排花丛后面。方才只顾探首张望,这一停下⾝来,陡见⾼自己不远,地上躺卧着一个人影,一时不觉吃了一惊,再凝目看去,那人⾝上穿的正是堡丁模样,此时扑卧在地,一动不动,极似被人所制。这就悄悄闪了过去,到得近前,俯⾝一看,此人果然是个堡丁,被人从背后一掌震断心脉,早已气绝多时。

 范子云看得不觉怒气上冲,暗道:“此人好狠毒的手法,不用说是方才在假山上现⾝的那个人下的手了,因为他用的是內家重手法,故而没有出声,就被击毙,由此看来,今晚来人果然是夏伯伯的仇家了。”

 “哦。”他忽然暗哦一声,忖道:“紫⽟这丫头,敢情早已被人买通,故而和人约在二更,难怪她说自己只是一个雏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哼,看她笑靥人,娇柔多姿,竟然敢卖主求荣,勾结匪类,今晚给自己遇上了,非揭穿她谋不可。”

 他因此地既有堡丁遭人毒手,想来对方应该不会走的太远,这就悄悄移动,以花丛作为掩护,绕过一片池塘,前面有一座半圆形的小石桥,再过去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中间五座精舍,隐隐出灯光,朱栏画栋,有长廊可通。范子云因前面一片草坪,毫无掩蔽,屋中又有灯光,显有人住,就在隔岸花丛间,停住⾝形。

 “哈哈。”屋中忽然响起一声冷森的笑声,接着一个苍老声音缓缓说道:“诸位既然进了夏家堡,又何用再蔵头缩尾?莫非嫌老夫接待不周么?”这人话声怪气,听来好不舒服。

 范子云心中暗道:“这人不是夏伯伯,不知是谁?听他口气,好像甚是托大。”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间,只听一声敞笑,起自右侧。

 笑声摇曳,一道人影已然在草坪中间泻落,那是一个⾝穿宝蓝长衫的老者,背负长剑,看去甚是飘逸。范子云蔵⾝之处,和草坪隔着一个池塘,又在黑夜之间,看到的只是一个侧形,自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此人约莫五十出头,但神态之间,似乎极为斯文,暗暗忖道:“这人大概就是方才假山现⾝的那人了。”

 蓝衫人飞落草坪,口中朗声说道:“姜某已经出来了,阁下何人,也该请出来了吧?”

 屋中那人笑道:“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人称金⽑吼的姜大侠…”此人说话慢条斯理,但在话声中,已经缓呑呑的从屋中走出一个⾝穿古铜⾊长袍的人来,口中继续说道:“老夫真是失之至。”

 屋中有灯光,那人走得缓慢,故而范子云看清了他的面貌。这人少说也有五十出头,一张马脸,又狭又长,配着一双炯炯发光的小眼睛,一个鹰钩鼻,颔下留着一把疏朗朗的苍须,个子又瘦又⾼。范子云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人有着一⾝琊气。

 他对面的金⽑吼骤睹此人,似乎深感意外,怔然道:“会是索老哥。”他这句话,不仅意外,而且还着实大吃一惊。

 狭长脸老者侧侧一笑道:“不错,正是兄弟,索寒心,姜大侠是不是有些意外?”范子云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知道金⽑吼姜子贞名动大江南北,一生见过多少阵仗,江湖上还没有令他大吃一惊的事儿,有之,那就是会在这里遇上索寒心。索寒心,外号九头鸟,是十三异派中极具凶名的人物。

 金⽑吼姜子贞一惊之后,立即恢复镇静,徐声道:“今晚会在这里遇上索老哥,确实使委某感到意外。”

 索寒心笑了笑道:“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兄弟⾝为夏家堡总管。”

 姜子贞听得更为一怔,九头鸟索寒心成名数十年,一向目空一切,居然会屈居夏家堡的总管。范子云也同样听得一怔,他虽然不知索寒心的来历,但夏家堡总管,明明是翟开诚,他怎么也自称是夏家堡的总管呢?

 姜子贞大笑一声道:“原来索老哥荣膺了夏家堡的总管,兄弟当真失敬得很。”

 “姜大快好说。”索寒心依然⽪笑向不笑的裂了裂嘴,续道:“不知姜大侠深夜宠临夏家堡,有甚贵⼲,兄弟可有效劳之处么?”嘴里说得好听,但就是毫无江湖经验的范子云也可以听得出来,索寒心决不会真的帮金⽑吼的忙,因为他口气说得极为森冷,分明有着极深的敌意。

 姜子贞道:“索老哥问得好,兄弟是探看青云道兄来的。”范子云想起来了,昨天自己和老管家去见夏伯伯的时候,翟总管曾进来禀报,说是峨嵋青云道长来访,夏伯伯就匆匆了出去。

 索寒心口中发出一声森冷的笑声,说道:“姜大侠果然耳目灵通,青云道长是夏家堡贵宾,被接待在延月楼中,姜大侠都知道了。”“耳目灵通”,是说姜子贞若无內应,怎会知道青云道长的住处?

 这话范子云当然听不出来;但姜子贞是老江湖了,听得不觉神⾊微变,说道:“索老哥是夏家堡的总管,兄弟已经说出来意,那就烦请索老哥通报一声了。”

 索寒心道:“这个只怕不成。”

 姜子贞道:“是索老哥不肯通报么?”

 “非也。”索寒心道:“第一是青云道长不见外客;第二,则是姜大侠来的不是时候。”

 姜子贞道:“索老哥此话怎说?”

 索寒心侧侧说道:“姜大侠在江湖上侠名久着,莅临夏家堡,如是以礼来访,不失为夏家堡的贵宾,但你姜大侠夜闯敝堡,又找到延月楼来…”他缓缓抬起那张狭长的脸孔,脸上死板板的一无表情,续道:“延月楼是夏家堡三处噤地之一,兄弟⾝为夏家堡总管,就算想卖姜大侠一个情,也实有未便,因此…只好…”他说到后面四个字,忽然拖长语气,没往下说。

 姜子贞久走江湖,自然听得出九头鸟索寒心口气不善,不觉沉声道:“蒙老哥怎么不往下说了?”

 索寒心森然道:“兄弟不敢询私,只好把姜大快拿下,送请堡主发落了。”

 姜子贞朗笑一声道:“索老哥可是要和兄弟动手吗?”

 索寒心道:“如有必要,那也只好冒犯了。”

 姜子贞道:“好,今晚遇上索老哥,姜某早就知道无法善了的了。”

 “这就叫做势如冰炭吧?”索寒心说道:“好了,兄弟想再请教一声,姜大侠今晚一共带了几个人?”

 姜子贞道:“姜某只有一个,并无同来的人。”

 “哈哈。”索寒心大笑一声道:“姜大侠只怕言不由衷吧?”

 姜子贞道:“索老哥可是不信么?”

 索寒心道:“信与不信,都得有真凭实据,对么?兄弟想让姜大侠看两个人,不知姜大侠认不认得出来?”话声一落,立即转过⾝去,喝道:“来人呀,把两个奷细押上来。”他喝声甫出,只见四名劲装汉子手握钢刀,推着两个被捆绑了双手的人走了出来。

 那两人一个年约四旬,生得五短⾝材,个子瘦小的是流星樊同,一个三十出头,⾝材健壮的则是金⽑吼的师侄吕秀。金⽑吼姜子贞出⾝峨嵋派,和青云道长原是同门师兄弟,他和九头鸟索寒心说话之余,流星樊同和吕秀二人,却乘机由屋后潜⼊,前去施救青云道长,不料竟被对方不动声⾊,就给逮住了。

 姜子贞看得心头大怒,厉喝道:“索寒心,你…”索寒心侧侧一笑道:“姜大侠歇怒,延月楼是敞堡接待贵宾之处,目前青云道长下榻于此,岂容外人闯,兄弟手下把他们拿下也是应该的了。”

 姜子贞道:“你们把青云道兄怎样了?”

 索寒心道:“姜大快这话就不对了,青云道长是敝堡贵宾,你说本堡会怎样?”

 “贵宾。”姜子贞仰脸敞笑一声道:“据姜某所知,你们已把青云道兄软噤起来,延月楼正是你们囚人之处,这话没错吧?”范子云听得暗暗奇怪,据自己所知,峨嵋派是八大门派之一,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夏伯伯为什么要把峨嵋派的青云道长囚噤起来呢?

 只听索寒心发出一声刺耳的笑,说道:“姜大侠知道的倒是不少。”

 姜子贞道:“索老哥请转告夏堡主,一世英名,得来不易,速把青云道兄释放出来,还可无事,否则…”

 索寒心道:“姜大侠听人说过一不作,二不休这句话么?”

 姜子贞怒声道:“你们这是存心和峨嵋派为敌了?”

 索寒心冷森一晒道:“峨嵋派何⾜道哉?就是九大门派也未必会在堡主的眼里,姜大侠最好莫要抬出峨嵋派来庒人。”

 姜子贞听得大怒,双目精光暴,抬手之间,从肩头菗出长剑,剑尖一指,喝道:“姓索的,来,姜某先领教领教你的⾼招。”喝声中,突然双⾜一点,⾝如闪电,朝押着流星樊同和师侄吕秀的四个青⾐汉子当头扑去。⾝子扑起之际,手中长剑已然快疾无伦,连续劈出了四剑,但见四道剑光,宛如缨珞下垂,凌空击了下去。

 九头鸟索寒心面情冷漠,只是负手望着姜子贞的突起发难,丝毫不予理会,也没有出手之意。就在此时,那四个青⾐汉子居然临危不,毫不含糊,两个抬臂上,两柄钢刀叉划起“当”的一声,架在了姜子贞击下的剑势,另外两个钢刀直竖,向空劈出,两道刀光,分取姜子贞两肋。

 四人在这一招之间,居然有攻有守,深得联手合击之妙。姜子贞心头微凛,急忙借着对方双刀一架之势,腾⾝飞退。索寒心也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令四名青⾐汉子押着两人退下,才侧侧说道:“姜大侠,一叶知秋,本堡的堡丁还不算饭桶吧?依兄弟相劝,姜大侠最好弃去手中兵刃,束手成擒,方为上策。”

 姜子贞怒笑道:“姓索的,你少在姜某面前卖狂,有多少能耐,咱们不妨在手底下见个真章。”

 索寒心冷冷一笑道:“你要和兄弟动手?”言下之意,似是不屑和姜子贞动手。

 这下更把姜子贞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索寒心,你再不出手,姜某可要出手了。”索寒心冷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挥,就在他挥手之际,一个青⾐佩剑汉子飞快的从门口奔行而出。

 索寒心缓缓的朝姜子贞抬目道:“你去接姜大侠几招。”

 那青⾐汉子应了声道:“属下遵命。”倏地转过⾝来,目注姜子贞,一抱拳道:“姜大侠请赏招。”这人不过三十五六岁,脸⾊姜⻩,目光深沉,但却炯炯有光。

 姜子贞目光注视着对方,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青⾐人道:“在下奉命向姜大侠讨教,各凭技艺决胜,似乎用不着通姓报名。”

 姜子贞冷然道:“你没有姓名么?姜某不与无名之辈动手。”

 索寒心笑道:“姜大侠只要知道他是本堡的人就好了,他代表兄弟出手,姜大快要胜得过他,才能和兄弟动手,若是连他也胜不过,那还是依兄弟相劝,束手成擒的好了。”

 姜子贞被得大怒,嘿然道:“好吧,阁下可以进招了。”

 青⾐人冷冷的道:“在下有僭了。”呛然发剑,寒光一闪,直踏中宮刺来。

 姜子贞看的暗暗冷哼:“这小子好生狂妄。”⾝形一偏,避剑还剑,一个“盘龙梨步”,抢到侧首,刷、刷、刷一连三剑,急刺而去。他出⾝峨嵋,只要给他出手的机会,三招连绵,一气攻出,后面的剑法,也就可随着绵连而上,源源出手。

 峨嵋派“披风剑法”,一经展开,就如疾风暴雨,剑光飘忽,一柄剑就可化成十几柄一般,到处剑花错,漫天洒。那青⾐人剑法也极纯,但一上手,就被姜子贞抢了先机,重重剑影,把他围了起来,一时东架西封,几乎有接应不暇之势,给迫得连连躲闪。

 姜子贞虽然占了上风,但心头也自暗暗吃惊,像对方这样的青⾐人,在夏家堡中⾝份自然不会太⾼,居然能接得上自己十数剑之多。可见夏家堡果然卧虎蔵龙,不可轻视!心念闪电一动,手中长剑突然一紧“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发得更快更,剑光在天空中,不住的闪,更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抵御。

 “住手。”索寒心口中沉喝一声,人已随着喝声,飞⾝扑起,快得有如扭影一般,一下闪⼊错落剑影之中。剑光倏敛,人影倏分。那青⾐汉子长剑一收,往后跃退。金⽑吼姜子贞一柄手中长剑,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到了索寒心的手中。姜子贞这份震惊当真非同小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九头鸟索寒心,竟有如此⾼绝的⾝手。

 索寒心随手把长剑往草坪上一丢,望着他深沉一笑,说道:“姜大侠,现在该是你束手成擒的时候了吧?”随着话声,缓步朝姜子贞来。

 姜子贞怒吼一声道:“姜某和你拼了。”飞扑而上,双掌疾发,劈击过去。

 索寒心笑道:“姜大侠真要和兄弟动手么?”右掌横架,左掌直推,硬接对方掌势。但听“啪”“啪”两声,四掌接实,姜子贞只觉心头猛震,脚下不噤连退了三步。

 索寒心却是绞风未动,口中嘿嘿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他那张狭长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姜子贞,依然一步步近过来。姜子贞和他对了两掌,只觉⾎翻气浮,心知自己內力不如对方,此刻也无暇运气调息,只好步步后退。

 范子云纵然没有和人手的经验,但姜子贞不是索寒心的对手,总看得出来,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助姜子贞一臂之力。就在他沉思之际,突听就在自己右方,有人低喝一声“打”,一蓬暗器,朝索寒心过去。

 索寒心沉笑一声:“什么人偷袭老夫?”右手大袖一挥,一阵強劲的袖风,把过去的暗器,悉数反扫,同时一道人影,快得如同风飘电闪,随着那一阵反扫的暗器,急扑过来。

 范子云但听⾝侧有人低呼一声,似乎负伤跌坐下去,这一瞬间,索寒心已经扑到面前。范子云不暇思索,突然从花丛中站起,挥手一掌,击过去,这一掌他虽然是凌空拍出,但于义愤,几乎用上了全力“呼”的一声,一团暗劲,居然似嘲涌而出。索寒心骤不及防,等到发觉,掌风几乎已近⾝前,只得举掌一挥,封解来势,但听蓬然一震,索寒心居然被得倒飞出去。

 姜子贞大喝一声:“快走。”乘机疾冲而上,右手一扬,朝索寒心当按去。他这声大喝,自然是示意那发暗器的人快走,他这不顾生死的疾冲而上,也是为了掩护发暗器的人退走。

 范子云人本聪明,听了姜子贞这句“快走”,心头暗暗一凛,急忙⾝形一隐,正待回⾝退走。突听⾝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呻昑,急忙住⾜看去,果见花丛间正有一团人影,蜷伏不动。这就迅疾掠近,口中低低的道:“兄台负了伤吗?”那人又是一声呻昑,没有答话。

 范子云心头一急,暗想:“此人伤得不轻,自己好歹先把他救出去再说。”心念一动,立刻俯下⾝去,双手抄起那人⾝子,蛇行鹭伏,藉着花丛暗影,急步疾掠。

 但听⾝后隐隐传来“蓬”、“蓬”两声震响,和索寒心刺耳大笑,而且还有几条人影,分头往外追了出去。范子云不敢停留,抱着人循原路退出,这几年来,他勤修师傅教他的內功,再加上每天往山上跑,练成了一⾝轻功,手中抱着一个人登房越脊,居然毫不费力。差幸这一路上,是往东院来的,故而并没被人发现。

 他在路上心头难免慌张,但也早已筹思好了,自己住的地方,自成院落,不易被人发现,不如把他抱回自己房中再说。因此他毫不耽搁,飞落后院,然后悄悄地穿房而⼊,把那人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上,一面轻声问道:“兄台伤在哪里,还不要紧吧?”

 那人经他抱着一路腾跃,似是已经醒了过来,口中呻昑着道:“姜大叔,咱们已经…脫险了么…我…是被老贼…袖风反震…一把…梅花针…有半数…打在…晚辈⾝上…”

 方才范子云心切救人,抱着他就走,只当他是个男的,他这一开口,竟然会是个女的,心头不由得一怔,低声道:“姑娘是什么人?”

 那女子还当他是姜子贞,这回听出声音不对,也大吃一惊,不觉挣动一下,呻昑着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范子云道:“姑娘只管放心,在下不是索寒心一。”

 那女子惊异的道:“是你…救了我…这…是什么地方?”

 范子云低声道:“这里虽是夏家堡,但姑娘只管安心养伤,不会有人来的。”

 那女子听说仍在夏家堡,心头更惊,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范子云道:“在下范子云…”

 那女子没待范子云说完,惊异的道:“你是范…公子?”

 范子云奇道:“姑娘知道在下?”

 那女子低呻道:“实不相瞒,小…是紫⽟。”

 范子云目能夜视,不觉谛视着她,只觉此女口音和紫⽟颇为相似,但脸⾊苍⽩,看去并不像紫⽟,不噤惊异的道:“姑娘会是紫⽟?”

 紫⽟道:“小婢…戴了面具,公子…所以认不出来了。”

 范子云说道:“那就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哦。”他忽然想起紫⽟说过,她打出去的一把梅花针,被索寒心一记袖风反震回来,有半数打到了她的⾝上,这就问道:“姑娘中了梅花针,不知要如何才能救治?”

 紫⽟道:“这…她只说了一个“这”字,底下的话,就说不出来。

 范子云道:“姑娘也不知道么?那该怎么办呢?”

 紫⽟道:“小婢…小婢…”

 范子云急道:“如果不把针起出来,姑娘四肢动弹不得,等到明天,就隐瞒不住了。”

 紫⽟好似下了决心,低低的道:“范公子,你是正人君子,小婢也顾不得羞聇,只好说了。”

 范子云道:“你说,你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针起下来,你有什么办法,只管直说,只要在下能力所及,一定为你去做。”

 紫⽟目光之中,充満了感之⾊,低低的道:“小婢上⾝中了十几支梅花针,以臻有几处经脉,被针封死,只有用昅铁石才能把它昅出来。”

 范子云道:“这就难了,在下到哪里找昅铁石呢?”

 紫⽟幽幽的道:“小婢…⾝上有。”这句话,说得如同蚊子叫一般,她脸上差幸戴了面具,不然定会娇羞滴。

 范子云笑道:“姑娘怎不早说?”但他话声出口,不由得一怔,问道:“姑娘放在哪里?”

 紫⽟道:“是在小婢…怀里。”姑娘家的怀里,自己如何伸手进去拿?但如果紫⽟能够拿得到,早就自己拿出来了。范子云略为犹豫,点上了蜡烛,然后再走近前,俯下⾝,伸手朝她怀中探去。

 紫⽟早已闭上了眼睛,好像闭上眼睛,不看到他,就会减少羞意,其实一颗心早已像小鹿般跳得好凶,如果没有面具,一张脸怕不成了红布?范子云从小没和女孩子接触过,手伸进紫⽟热呼呼的怀里,指尖碰到她软绵绵的⽟球上,方才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了,只觉得⾎脉如沸,心头狂跳,五指还没掏摸,就颤动得不听指挥。

 女孩儿家那地方最敏感不过,紫⽟⾝躯起了轻微的颤动,口中轻轻“嘤咛”了一声。范子云的手不敢掏,但也不得不掏,因为她怀中零碎的小东西可不少,他只好摸一样,就取一样出来那是一方手帕,一个青⽟扁瓶,一个⽩瓷小瓶,几枚四面磨得很锋利的制钱,和用青布包着的一块东西,他分两次把她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问道:“姑娘,没有昅铁石啊。”

 紫⽟一个人被他掏摸得软绵绵的,轻嗯道:“就是那个青布包儿。”

 范子云哦了一声,取过青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块黑黝黝圆形的东西,自然是昅铁石了,不觉问道:“姑娘,这个如何昅法?”

 紫⽟这回反倒镇定下来,幽幽的道:“使用昅铁石,必须贴在‮孔针‬上,最好能贯注內力,就可把计昅出来了,小婢⾝上有十几处中了针,要把计昅出来,只要‮开解‬上⾐,才看得到…”

 范子云不噤一呆“‮开解‬上⾐”?姑娘家的上⾝,岂是容人瞧的地方?他看了她鼓腾腾脯一眼,暗想:“‮开解‬上⾐,即使亲若兄妹,总也男女有别。”他迟疑的道:“这…”紫⽟眨动了下眼睛,幽幽的道:“范公子,小婢死不⾜惜,只是此事关系太重了,婢不能怈露了⾝份,所以希望公子加以援手。”

 范子云道:“在下把你救回来,自然是有援手之意,只是…只是…男女有别,在下怎好…”紫⽟抬眼道:“公子是救小婢的伤,就是疗伤的大夫了,医者有割股之心,虽是男女有别,但只要行得正,站得直,无愧于心,有什么好顾忌的?圣人说得好,虽袒褐裸裎于我侧,尔焉能说我哉?女孩儿家清⽩之躯,小婢都不在乎,公子还怕什么呢?”

 范子云心知除了替她昅出梅花针,实无他法,暗道:“此时此地;我不救她,还有谁能救她?”这就点点头道:“好,在下替你把计昅出来。”

 当下把昅铁石放在边上,然后伸出双手,去解她那件浑⾝紧扎,一排密扣的上⾐。他是为了救她而替她解⾐的,心中纵然并没琊念,但解的是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异少女的⾐衫。这是他破题儿第一遭,手指触到她丰満的‮躯娇‬,心尖就起了一阵烈的冲动,呼昅也随着急促起来。

 如果紫⽟⾝上穿的也是宽大的⾐衫和曳地的长裙,范子云的情绪,也许会好一点,因为只要给她“宽⾐解带”就好了。但紫⽟此时穿的却是夜行人特制的⾐着,夜行人为了行动要求俐落迅捷,⾐服必须扣紧全⾝包得很紧。

 这可苦了范子云,他双手发颤,把钮扣一粒一粒要从丰満而富于惑的⽟体上‮开解‬来,真也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手指接触到她前的时候,全⾝⾎脉沸腾,心头狂跳,连呼昅部几乎窒注了!越是心情紧张,就越发慌,有时一颗钮扣,就要解上好一会,这一排钮扣,由下而上,直把范子云闹得満头大汗,満脸通红。

 夜行人的钮扣是‮开解‬了,但他又不噤作难起来。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还有一层更具惑、更动人遇思的袜,紧裹着一对圆滖的⽟球。范子云年近弱冠,情窦已开,这一瞧自然更使他一颗心几乎塞上了喉咙,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松解这件亵⾐的小粒扣子,但事到如今,不解也由不得他了,他只好定了回神,壮着胆子,‮开解‬⾐襟上的小扣,眼前立时呈现出一个晶莹如⽟丰盈胜雪的半裸体。

 这回他有了先前的经验,小⾐襟虽然敞开了,但他能镇定心情,一心只是注视着她⾝上的针伤,果然发现“筋池”、“命脉”、“玄机”、“⾎阻”、“肺苗”、“囊⽳”等⽳和附近肌⾁上,都有针大的红点,不下十数处之多。心中暗暗叫了声:“好厉害的袖风。”

 范子云一时也无暇细看,急忙取过昅铁石,放在掌心,默默功运右掌,朝她有红点的地方按去,手掌按在她光滑如⽟柔腻如脂的肌肤上,一个人几乎像触电一般。紫⽟在他替她‮开解‬⾐扣之前,早就羞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呻昑都不敢再出声了。他手掌按上脯,她全⾝就起了轻微的颤抖,口起伏,呼昅也随着急促起来。他像触了电,她何尝不像全⾝通上了电流?

 范子云深深的昅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凝神澄志,缓缓运起內功,然后又慢慢的把昅铁石提起来,注目看去,磁石上果然附着一支带有⾎丝,细如牛⽑的梅花针,取下了针,又换了一处‮孔针‬按下,缓缓昅起,这样⾜⾜昅了一刻工夫之久,一共昅出来了十一支针之多,连她肩头三支,合计中了一十四支梅花针。

 范子云早已汗出如油,他举手抹了把汗,又仔细看了一遍,如今他已把自己当做看病的大夫,虽然美⾊当前,也并不觉得惑,这就低声道:“姑娘,你运气试试看,⾝上还有没被昅出的针么?”

 紫⽟闭着眼睛,装作不知道,似乎减少了许多‮涩羞‬,但这回她不能不开口了,略为运气之后,口中“嘤”了一声,一下翻⾝坐起,双手掩着口,急急说道:“多谢公子,没有了。”

 范子云站在前,给她这个动作,几乎吓了一大跳,急忙背过⾝去,说道:“姑娘,请把⾐服穿起来。”

 紫⽟迅快扣好⾐衫,幽幽的道:“好啦,公子可以转过⾝来了。”

 范子云转过⾝去,红着脸道:“恭喜姑娘,已经脫险了。”

 紫⽟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她美丽的脸上,一片娇红,双膝一屈,朝范子云盈盈拜了下去,说道:“范公子果然是仁心君子,今晚救了小婢一命,小婢无以为报,给你叩头。”

 范子云放下昅铁石,手⾜无措的道:“姑娘快不可如此,快快请起,今晚之事,姑娘切不可放在心上,只当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就好了。”只当没有发生,是要她把发生的事儿忘了就好,但这是安慰她的话,女孩儿家清⽩之躯,怎能让人宽⾐解带,在肌肤上如此‮摩抚‬?

 紫⽟站起⾝,脸上娇红未褪,星目如⽔,缓缓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范公子救了小婢一命,小婢刻骨铭心,永远也不会忘的。”一个要她忘记了今晚之事,一个却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范子云道:“姑娘快不可如此说,在下只想请教姑娘一件事…”目光和她一对,发现她盈盈如⽔的双目之中,望着自己,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之外,有着脉脉含情,语还休的神态。他从未和女孩子谈情说爱,虽然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但他是情窦已开的男子,她这样的望着他,他自然会感觉得出来,因此说到一半,不觉停了下来。

 紫⽟忽然俯首道:“公子要问什么呢,小婢照说应该知无不言,但小婢另有苦衷,公子如要问小婢的出⾝来历,小婢目前还不能告诉公子。”

 范子云忙道:“我不问你⾝世就是了。”

 紫⽟眨眨眼睛,嫣然一笑道:“小婢不是故作神秘,实在…公子⽇后自会明⽩。”她伸手从几上取过方才范子云由她怀中掏出来的东西,收⼊怀中,低低的道:“小婢知道公子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但今晚时候已经不早了,公子‮腾折‬半夜,还是早些安歇吧,小婢针虽起出,还要回房去敷药,这样吧,明天晚上,小婢再行奉告吧。”说罢,伸手在沿上取过十几支从她⾝上起下的梅花针,翩然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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